CH５、伸手不見五指的競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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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預備營大圓範圍的正北方邊緣處，其中一根圍欄是一棵通天神木，是光輝山中最古老且強壯的灰皮樹，樹皮呈現白灰色，猶如被雪覆蓋一般。直徑寬達20公尺，而在樹背向營隊的軀幹上釘有環繞著神木逐漸上昇的木踏板。

隨之而上便能到達一處方形無門入口，進入一間圍繞著巨樹軀幹、約莫20多坪、以原木搭建的堅實樹屋。

這間樹屋被大樹一年四季都不會凋零的茂密白色樹葉嚴實掩蔽著，從窗戶看出去是疏疏秘密的枝葉，透過枝葉縫隙便能見到熙熙攘攘、笑鬧交談的學員們以及工作人員，這裡是此屆預備營其中一支小隊的集合地。

「呼呼──昨天的斬首競賽還真是驚險。」孟城攤開手冊中印著大大金黃色〝勝〞字的頁面，在金研研等3個同學面前晃來晃去，臉上極度得意忘形的笑容已經成功吸滿仇恨值。

除了金研研外的另外兩名學員臉上滿滿的不甘心與怒氣。

孟城身後有個虎背熊腰的男子坐在後方的木桌上靜靜看著書，沒人發現他在那裡，屋內的鬧劇完全與他隔絕。

這個小隊只有6名學員，昨日競賽分成兩組，一組3人，活動內容是在最熱鬧的營區中央區域、不驚動外人的情況下獲得對方首領的皮手環。可用詐欺、迷惑、搶奪、交易等等，手段不限，不傷及同學重要器官及部位即可。

皮手環分為黑白兩色，上頭雕有Egle字樣，除了兩組的首領手環上的字為黃色外，其餘皆為灰色。

首領由抽籤決定，一開始兩個小組不會知道敵方中誰是首領，找出首領也是競賽的一部份。當然如果搶錯了，該小組直接以失敗論。

營隊位置在光輝山半山腰，被灰皮樹群起環繞，而這種樹的特殊灰白色樹皮會反射光線，所以營區白天光線幾乎可以說充足到刺眼的地步，白色跟黃色根本很難分得清，這是競賽難點之一。

再者營隊的活動教室、各式飲食站、造景小公園、還有每個學員搶著拍照的超大型篝火都集中在中央區域，而每個小隊的活動時程都不一樣，加上數量比學員還多的工作人員，那邊時時刻刻都人來人往。獲得手環的過程要如何不引起人群注意，此為競賽難點之二。

一個蘑菇頭髮型、戴著方形眼鏡的男生忍不住開口：「贏了就贏了，不需要這麼囂張。」

「啊～這可是課外加分競賽欸！加的還是總分，怎麼能不炫耀一下勒？你們看～～～」孟城將金色〝勝〞在三人面前不疾不徐地晃過去：「金光閃閃欸～很想要吧～」

小組中另一名中性平頭女生生氣地快速伸手一抓，差點抓到孟城的冊子。

孟城趕緊將冊子壓在胸前：「哎唷～輸不起欸！」

蘑菇頭多克推推眼鏡，忍著一肚子火，咬牙切齒說：「可以麻煩你收起臉上噁心的笑容嗎？」

金研研比起兩個組員，態度輕鬆許多，似乎對昨天競賽的勝負並不在意，順了順側馬尾：「多克，冬娜，算了吧。是我不該臨時起意沒照著計畫走……往好處想嘛！之後還會有其他課外競賽的。」

「不是研研的錯，那女的距離這麼近怎麼可能沒注意到手環上字的顏色，他們戴的是黑色底的皮手環，上面是白是黃，視線掃過去就有印象了啊！」平頭冬娜說完，惡狠狠瞪著孟城：「那女的一定是鬍渣男跟劉祖榕安排的暗樁！」

孟城將冊子收進口袋，露出輕蔑的微笑：「教官說了手段不限啦，這叫創意！懂嗎？」

金研研露出可愛的苦笑，想起昨天，那可真是大失算吶。

她跟黎央談話期間，存在感薄弱的壯漢森恩在人群中與冬娜擦肩而過，用那雙4.0的瞇瞇眼一秒內就確認了冬娜是首領。接著冬娜見到遠方孟城鬼鬼祟祟跟在多克身後，以為敵方打算用一一殲滅的方式找出首領，她正動身要繞道過去解圍，一個不注意，肩膀與人擦撞了一下，不到2秒時間，手環已經被剪斷，並拿在劉祖榕手上，比賽結束。

「她不是暗樁，而且誰都不是，別再去招惹她。」

劉祖榕的聲音跟隨腳步出現在樹屋門口，手上還抱了一個小箱子。

孟城見到好兄弟，立刻黏了上去：「阿榕，你今天好晚啊！」

「隊輔要我幫點忙，他叫大家先抽號碼。」祖榕將箱子放到森恩的桌子中間。

森恩一雙瞇瞇眼疑惑地看向箱子，學員們紛紛靠了過來。

「這是什麼啊？」孟城從容器外表看不出所以然。

祖榕拍了拍箱子：「來吧，這是今天下午的課外競賽，要跟夜間尋寶同步進行。隊輔等一下會來說明詳細規則。」

祖榕退後幾步，讓同學們先動作，其他人紛紛伸手進去箱子抽出號碼，孟城也爭先恐後地去抽牌。

金研研悠哉地走到祖榕身旁，用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語帶笑意：「夏黎央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我騙她說自己是你一起長大的朋友，她馬上就信了。」

劉祖榕視線盯著大夥鬧騰著抽牌，語調冷然：「妳跟她說了什麼？」

金研研露出雪白貝齒，淘氣一笑：「沒什麼啊，我聽到她在問招弟河的事，就拿這個當話資，拉近距離。所以招弟河近年傳言…還有猛鬼域，都說了。水林村眾所皆知的謠傳，稍微搜尋一下遍地都是呢。」金研研回想起黎央的表情，不住呵呵一笑：「她臉都嚇白了。」

劉祖榕雙手環抱胸前，聳了下肩：「嚇嚇她也好，省得好奇心作祟跑去附近晃蕩。」

「你不想給她任何資訊，想阻止她去曾經的寶地，現今的猛鬼域，是因為那邊曾是〝神之眷屬〞的根據地吧？」金研研此話一出，立刻收到劉祖榕的瞪視，她露出無害的笑容，無視他無聲的警告：「神之眷屬……又回來了，對吧？跟它沾上邊的人，非死即瘋……對吧？」

劉祖榕持續瞪視著她巧笑倩兮，微笑眨眼的臉蛋：「妳還知道多少？」

金研研聳聳肩，嘟起小嘴，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嗯？有個東西叫網際網路，你知道嗎？裡頭沒有人家搜不到的資訊、鑽不進去的牆。不要說小小地方事件主角，就算是全世界的機密啊──」她墊腳拍拍劉祖榕的肩：「放輕鬆，到此為止了。人家對神神鬼鬼的事情超級沒興趣，要不是為了套夏黎央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去找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呢。」

說完，金研研往前跑去，加入同學們：「嘿！換我抽了！」

孟城走了過來：「阿榕，怎麼不抽牌啊？」

劉祖榕視線跟著金研研背影，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金研研挖了多深，每年十幾具的流水屍腫脹腐爛得難以分辨人形，都被判定成跳河自盡，但其實就他所知，絕大部分是他殺，只是兇手「們」，都很有默契地讓屍體在水裡泡爛到一定程度才流放到河裡。

玄女姊姊也說了，盡量不要讓生人靠近那塊寶地，怨念已經強得沖天，神靈都難以靠近。健康的生人碰到那種瘴氣，直接大病一場死亡也很有可能。

孟城舉起手在祖榕面前晃了晃，語氣小心翼翼了起來：「怎麼了你……表情很可怕欸。」

劉祖榕回過神，吐了口氣抓抓頭髮：「沒，突然想起麻煩事而已。」

「是說──」孟城用抽到的紙牌搧著風，正經八百地說：「我們得找個時間謝謝黎央小姐，她可是幫了大忙欸！」

要不是金研研跑去找她套情報，恐怕那鬼靈精一眼就抓到混在人群中的森恩，後面的勝利也不會發生了。

祖榕直接無視孟城說的話，見大夥都抽好了，他也伸進箱子拿了張牌。

1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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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央，我們這組是幾號？」

少芝與黎央分別行動，一個去領活動用品，一個去拿組別別針，並約好再集合地點見面。

「11號。」說著，黎央將50元大小的圓形塑膠別針遞了一個給少芝：「工作人員說要別在左手臂上。」

少芝收到別針，不住吐槽：「拜託…編號牌做這麼小的用意是什麼啊？我站在妳旁邊都看不到上面數字了。」

少芝將競賽專用手冊從斜背包拿了一本給黎央：「這個，跟營隊手冊一樣重要，別丟了，不然就算闖關成功也無法領獎哦。」

黎央很快將其收到運動褲口袋裡，並將號碼牌別至運動外套的左手臂上。

接著少芝又遞給黎央一根東西：「這是信號彈，對著天空用力拉尾端的線就能發射。應該是預防發生緊急事件準備的。」

「好，謝謝。」黎央收起，放到運動外套的內側口袋。

夜間尋寶競賽即將開始，他們的位置在營區北邊，主辦單位開了一條通往森林的門，沿路有森林廊道。

學員無不興奮得唧唧喳喳討論以往的活動，資訊都是過去學長姐那邊聽來的。往年都是試膽大會或主題探險，尋寶似乎是營隊首次舉辦，而且活動沒有發手電筒，一切皆靠赤裸裸肉眼的夜視本領。

「各位學員──」營隊長拿著麥克風在活動集合地點開始說話：「我們首次的夜間尋寶活動即將開始。在這之前，先讓我跟你們說一說神秘灰皮樹的歷史───」

雖然是一貫地〝行前先嚇嚇你〞，但下午4點集合地與後方競賽用的森林步道已經昏暗一片，僅有的光線全仰賴一旁拿著火炬的5名工作人員，十分有夜探惡林的氛圍，頗令人提心吊膽。

營隊長的故事繼續，少芝興趣缺缺，但黎央覺得很新奇。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參加營隊，而且活動還辦得如此氣氛滿滿。

「據說，很久以前，一名強大的靈媒錯將天使當成惡靈封印在這座山裡，從此這座山的樹開始長出能夠反射日月光芒的銀色樹皮，人們稱之為灰皮樹。」營隊長表情認真，像在敘述一段嚴肅的歷史：「灰皮樹具有趨邪鎮煞的功能。往後每個時代的靈媒們都將捕捉到的、強大得無法淨化的惡靈封印在此，藉由天使之力，讓這群惡靈無力作亂。」

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按照流程熄掉了火炬，已經黯淡的四周突然又更暗，學員群中瞬間聽到幾聲尖叫。

營隊長邪惡一笑：「這裡的每一顆樹，都封印著無數邪靈。他們在樹裡掙扎蠕動、擁擠難耐，他們積怨已久、巴不得掙脫束縛回到人間大殺特殺，特別喜歡像你們這些年輕、充滿精氣神的人類。根據統計，近十年手法兇殘、泯滅人性的連續殺人犯都曾與這座森林有過淵源……這是單純的巧合，亦或是有些邪靈藉由他們的肉體，重返人間作惡呢？」

火炬又熄滅了一支，尖叫聲又此起彼落。

張少芝大翻白眼：「這些女的……真是夠了。」

營隊長最後說明規則：「現在，樹林裡有無數個失落的靈魂，灰色是無辜靈魂、黑色是邪靈。你們要釋放無辜靈魂，封印邪靈，共3個。而在林道深處的某個地方，被錯當惡魔封印的天使正靜靜等待救贖，成功做出3次判斷的小組便能開始尋找天使。在森林中，天使僅有一個。三個靈魂其中一個判斷錯誤就算失敗，希望學員們善用觀察力來進行闖關，注意安全，一旦迷路、身體不適或任何無法自行返營的情況，都可以使用信號彈，並在原地等候，工作人員會去協助你們。」

「活動結束後，全營區將舉辦通宵營火晚會，中央的篝火也會一併點燃！全部學員皆可自由活動！畢竟青春嘛，總該瘋狂一點！」營隊長一說完，現場響起歡聲雷動的呼聲，但接下來營隊長的話，讓現場氣氛更是直接沸騰：「第一個完成關卡並且找到天使的小組，將獲得所屬學院一整年的全額獎學金。注意！嚴禁搶奪行為，有此行為者一律在品行成績扣分！」

黎央聽到一年份全額獎學金時已經傻住了，連營隊長大喊限時兩個小時，活動開始都沒聽見，還是張少芝拉著她跑起來：「走啊！發什麼呆！獎學金是我們的！！」

除了少數對黑暗極度恐懼的學員留在原地外，其他學員蜂擁而上，毫無畏懼地奔向黑暗的森林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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