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性情溫馴，動作敏捷的山羌。食物鏈中的弱勢物種，也是肉食動物獵補的族群之一。在『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下。山羌抵抗天敵侵襲的天性，歷經億萬歲月不曾閒斷的競爭與淘汰。

    山羌依然輕快奔馳在今日危機四伏的原野上。並且還繼續繁延更為傑出的後代。牠不但時時因應環境學習、提昇逃生本能，而且還在每一次進化後發揮更為敏銳的警覺性。這讓山羌即使是低頭專注在河邊飲水，也可以由嗅覺發現空氣裡不尋常的異狀。

    這種本能使得牠們能夠在樹林或草叢潛伏的猛獸發動突襲之前，就可預先對同伴發出警訊，使群體得以從容地趁早逃離天敵的獵殺；假使山羌在千鈞一髮之際對警覺反應心生遲疑，以致錯失了一夕警告同伴與及時逃命的良機。一旦蟄伏多時的敵人現身一躍那一刻才發覺危險，受到驚嚇一哄而散的山羌，恐怕不僅只是失去群體優勢而變得更為孱弱而已，就連各自逃命也是為時已晚。到那時只有任憑那口銳利的獠牙所吞噬了！

為了讓痠痛的雙腿能夠稍作休息，也為了靛藍的天際開始昏暗。墨雅勢必立即為今夜落腳的地點作打算。走到樹下，他由肩上卸下沉重卻不容忽略的背包，然後靠著樹幹而坐，遙望四方景象。

    坐在大樹之下。懷著難得愜意的心情，墨雅望著東邊遠處朵朵透露淡淡金黃日光的白雲，和連綿起伏巍巍蒼翠的山脈，在蔚藍的高空，落日西斜的剎那兩相交會；再加上沉寂多時，卻又甦醒在他生動的想像世界裡，跟隨風兒忽快忽慢來去的腳步苒苒搖曳。那放眼而去一整片金色的稻穗。這一幕自然外加『人工合成』的美景，點綴著藍、白、綠、黃，對比鮮明的色彩，更孕育著無處不在神奇的生命力。

     ……倘若，不是現實湮滅了現在這一份殘缺，墨雅眼底那把熄滅已久遐夢的火炬，也不至燃起煜煜的火苗。稍不留神在現實覺醒，兩眼又空留兩縷裊裊青煙！

    突然之間。墨雅在四周的寧靜中，似乎察覺到陣陣規律又層層相互交錯的機械運轉聲。

    他感覺到一股說不上口的不安。當聲音漸趨清稀時，「這聲音好像正朝這裡而來？」他不太確定地想著。

    然後他才又發覺這機械聲非常耳熟。那陣陣的聲響，就彷佛是一座巨型的風扇一樣！？這讓墨雅心裡瀰漫著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面對外來不明的威脅，以及下意識危機感的聳動。這種彷彿火上加油的考驗，對於落入苦難泥沼，舉步維艱的墨雅而言。簡直就是內憂外患的雙重考驗！只是，他亦並未對此次的情勢等閒視之。

    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匍伏在樹下成堆的乾稻草中，企圖使身體得到掩蔽。還利用不明之聲現身前，沉澱此時惛亂的思緒。因為他明白即將面對一場既要安內、又需攘外失憶後現實裡最真實的惡鬥。然而此時此刻在他的內心，卻早已經展開激烈交戰。

很顯然喪失記憶，的確也改變了墨雅處理危機的性格。他不再像過去那樣當機立斷；即使他目前採取保守態度有其必要。可是顧慮、畏懼失去的心理卻令他對判斷力失去自信，造成了許多猜忌和懷疑的產生。這使得他原本嚴謹、審慎的保守心態變得拘泥而有失客觀。

 往昔似夢還醒，今朝卻成追憶；

怎奈暮然回首......

恍如昨日，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