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言說 終章篇 第四十七章 十字木頭

第四十七章 十字木頭

鏡頭、眉目，從天時的黑幕裏，一轉，轉入了聖屋、十字木頭和有阿葉凝繫在內的構圖一幕裏。

這刻阿葉，站在十字木頭前，而她的心思，正在自對自言說，這個十字架，是她在她的生命裏，走到這刻爲止，所見過最漂亮的一個十字架：：：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然而，在阿葉心裏，還有很多跟祂說話的句子：「祢，是當年的一個嬰孩：：：，祢在當年，在祢母親的懷中平安地誕生：：：，不知道，祢的樣子，會不會像我的孩子：：：，在後來，祢還是每年的聖誕節的主角。是我最愛的聖誕節的主角：：：有關於祢的生平，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再後來，祢爲了我們的縁故，被掛在十字木頭上：：：這些，是阿風跟我和阿夢說的。阿風還說，祢這樣做，是要留下平安給我們：：：」

說過這些心事後，阿葉禁不住她手裏的情意，伸出玉白色的手，由指尖開始到一抹的手心，滿了虔誠地，由十字木頭的交滙處，撫抹着橫木，一直掃向近門的一端。

當掃到末端的一刻，阿葉彷彿摸到了當年的一個釘痕，一深一陷的粗糙痕跡，是深刻的一種形體痕跡，像經歷過一樣，印切了心內。

狀態動靜，是阿葉的指尖還留在十字木頭的末端，仍未斷絶那段虔誠感時，但這時，桌子上的一紙，惹了她轉了半身，手，縱是還感動在十字木頭上，只是這紙，卻就要來碰絶她的一點虔誠，來她心裏起了波瀾。

手在十字木頭，眼在紙，身體的掙扎，像要不愛惜主人，要將阿葉四分五裂出去。

但，身體的分歧，只短暫了時間。因爲，手，很快便離棄了十字木頭，和眼作了連合，走到桌旁椅上作坐，還企圖與紙結盟。

在這之前，一切的心意與決定，在無望中，像已長成下，阿葉的心與頭顱早已一同折下，哭歪了一場。哭，是哭給牆看、桌椅看，還有給十字木頭表示，自己在戰爭中，敗給紙看。

哭得看不見眼，只得見淚以後，阿葉終於抓起了紙，拉過手袋、穿過了鞋，一身氣息外出，動作依舊，但没有過往積極。還在臨離開、經過十字木頭時，說了一句充滿懺悔和無窮內疚的話：「對不起」

紙，是入院通知書。阿葉已決定做人工流產手術，把肚裏的孩子打掉。日期、時間是明早十時三十分。這晚，她預了早，回北角的家。

帶着倒下如喪的心情、空殼的美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