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篇]實踐、北方、情節

實踐

我總是被認為很懶惰，程度約略和「上廁所時懶得沖馬桶」，那種千夫所指的程度。不過嚴格來說我並不是懶，而是害怕上廁所。

班上阿財也是這樣對我，他說我就是垃圾桶裡的垃圾，塞到馬桶裡也沖不下去。和我的交流，常常也都是話說到一半，在廁所裡就脫下襪子塞進我嘴裡。然後對著我如此宣示：胖是我的姓、懶是我的名，如果有合適的地方讓我去，那肯定是地獄，那裡棒極了。

我認為他說得有道理，想起我的師長常常鼓勵我的話：「要忍耐，要分享，你的一切都是神的賜予。你應該記住同學的好，對他實踐神的旨意。」

那一剎那，我登時感到醍醐灌頂，藏不住湧泉般的笑意。

我奮力拔出握柄，對阿財說：「嘿！真羨慕你，那邊棒極了對吧。」

北方

不該是沙漠的地方成了沙漠，已知的世界乾涸得連哀悼都嫌浪費眼淚。我朝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可能有水源的角落靠攏，殊不知這裡除了石頭以外，連片像樣的植披也沒有。石縫中像是蠑螈的屍體緊黏在上頭，不知道風乾了多久，最後一絲絲的生命象徵被榨出體外。

北方啊北方，叫人如此失望的北方。

我從南方來，本該見識到不同的風景，如今只剩下沙塵奇石，根本毫不稀奇的樣子。

我走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在荒谷裡找到了冰蝕的痕跡，顯示這裡曾經有過冰川。有冰川必然有河流，有河流就……。我未及細想，立刻興奮地發動攜帶式電鑽，鑽到沒電就改用十字鎬，鎬斷了就摸出圓鍬，一鏟一鏟往下挖去。

最後鏟子也斷了，我咬牙用雙手往地下挖去。終於，我挖到鬆了軟土，微微濕潤的土帶著水氣。

有救！這底下有水！

我精神大振。就在我加把勁的同時，土壤猛地一動，一個人頭從底下竄處，只見一個光頭全身泥巴，只有嘴的地方還勉強認得出來的怪人破口大罵：

「幹你娘機掰地上人，水用完了就只想往地下挖！是不會往天上去找啊？地下是會下雨嗎？」亂罵一通後，那人又像是蘿蔔一樣，雙腳挖了個新洞，筆直往地下栽去。直到深不見底，消失在無止盡的黑暗中。

北方啊北方，叫人如此失望的北方。

情節

高懸在百貨公司牆上好幾個禮拜的電影廣告還沒有打算撤下來的意思。據說是當紅影星和導演共同聯手打造的戀愛喜劇。

我本來沒有打算去看，畢竟時間有限。禮拜五當我從工廠下班時，回到租屋處快速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時，老婆打電話來邀約，原來她明天難得會來新竹，說是晚上要一起吃個飯，接著看電影，還指定看這部我沒啥興趣的戀愛題材。

真是的，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在學高中女生看這種東西。

我翻閱電影介紹，劇情概要是原來是和外遇有關的內容。

「什麼嘛！太無聊了吧。」我回撥給老婆，跟她說要不然我們吃個飯就好，電影還是算了。

電話那頭說好，雀躍地表示很期待晚上一起用餐。

我掛掉電話後，摟起旁邊的女人用力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