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籃

天與空。

命與運。

基因決定了命運，而意識決定運氣。

生命被束縛在由基因工程編織出的生態循環中，由意識的精神引導向指定的食物鏈。

人生是差不多的，因為人們的基因是同一組模板，差別在於精神的食物鏈。

有些人需要吸收精神、有些人可以提供精神。

越底層的精神食物鏈，越寬容大量。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人類的生態模型都長得差不多，雖然我們會認為自己與別人有所不同，但實際上，只是反光的角度不同而已。

我們並無區別。

在模組中，我扮演著生態循環中的一員。

我自認有自我意志，我自認有所立意。

如果人人各有分別、各自獨特，那麼統計學便沒有用處。

之所以人的生命可以被統計，便是因為大家都在同一個模組中。

我自認自己有所特殊之處，但我的存在也不過是一個與他人沒有不同的點。

在時空的模組下，我可以看到千千萬萬個與我沒有不同的人在生活。

我渺小而又細微，根本看不到我。

只要精神不對此表示反對。

同一個模組的人能夠走出不同的故事，差別便在於那影響了人生的運氣。

所有的一切都跟運氣有關，因為運無所不在，反倒更難去證明它的存在影響力。

只是，當我看到與我沒有什麼不同的人，做出與我相差甚大的決定，邁向不同的人生。

我意識到精神對於生物的重要性。

我被我的精神所桎梏。

因為我的思想，致使我成為這樣的人。

我與別人沒有不同，也或許有跟我思想雷同的人，但就是這樣的差異。

使我自認自己有所獨特之處。

愚昧，而又狂妄。

必須停下來。

精神才是致使人們產生階級的因素。

是人的思想造就了相同的人、不同的命運。

停止思考。

而我無法停止思考，思緒就像流水，形成一片汪洋。

也許有潮起潮落，但沒有乾涸。

我要使之乾涸。

搭建起水壩。

為何？

為了保護自己的無知。

水壩不是最好的解法，總會有潰堤的時刻。

但在那之前，暫時能夠將水流儲存起來，可以在我想要的時候再思考，或是乾脆不要思考。

源頭需要斷絕，才能結束這一切。

身體感到麻痺。

精神使我前行，使我迷惑。

如果我沒有看見非我之我，那思想也許不會這麼奇怪。

因為已經經歷過那樣的人生，所以此生不想要一樣的選擇。

什麼的。

說什麼鬼話？

我嘲笑自己自以為的過往，那些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但我的所作所為，卻又因為那種想法而有所改變。

我被精神困於重疊的夢境與人生中，被迫相信我不應該再做一樣的決定。

即使那個決定從來就沒有在現在的現實中出現。

我被自己的精神所困。

我成為了一個人偶，一個演繹生命循環的角色。

是因為我意識到了精神對於我的掌控。

運氣，轄制我。

也會造就我。

使我成為一個相同的模組下，展現有所不同的我。

所以我說，停止思考。

只要不思考，我就不會有那種剝離感。

然而，水流持續從源頭流淌。

即使關上閘門，還是會有潰堤的一天。

我看著思想的水壩。

就連這樣的思想模塊，也是我的精神所賦予的。

這個大壩，是我們共同建造的。

為了保護待在下游的我。

當潰堤的時候，我該去往哪裡？

無庸置疑，我會成為拉閘的我。

看著我被淹沒。

融入識海中。

然後潮水退去，我像個被磨平的砂石。

靜待在荒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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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決定運氣。

十分難以捉摸。

話是這麼說啦，但我們不也給你展示過計算程式嗎？是你自己不中用，看不懂啊。

就像做一件事可以得到相對應的回報，運氣也是這樣的，是有其交易邏輯的。

「你說的不是因果論嗎？」

我持的是因果論，所以我們所造就的精神便是因果循環。

你嘴碎這麼多廢話，不就是在跟我抱怨我給你看的因果盤讓你受到影響？

「既然知道我在抱怨這個，能不能調整掉啊？」

哈囉？那就是我所持的立場欸，你想要替換掉，就去找其他傢伙呀。

「莫名其妙。」

我才該覺得莫名其妙，我照你要求安靜了，你幹嘛自己找上門來跟我理論啊？

「是因為思緒自己冒出來了。」

拉閘的不是我欸。

我說了你會需要我的。

沒有了水源，你會渴死。

「來些其他東西不好嗎？」

真是挑剔，那你去買些舶來品，讓道君幫你進貨其他水泉啊。

「他呢？」

我怎麼知道？安靜之後我這裡關閉了會客廳。

「他不是應該跟你一組的嗎？」

沒有，他是十二維的，只是我壓著他在這裡當守護天使而已。

你既然弄了其他東西，他應該去其他地方支援了。

「我怎麼找他？」

你知道怎麼找他。

他也是你啊，你只要想，就能調頻。

「那我怎麼就調不掉你？」

你的矛頭幹嘛一直指著我？我好無辜啊。

「我一直被你影響思想。」

我是在幫你充電，別不識好歹。

「⋯⋯」

好煩喔。

我什麼也沒做的說。

叫幾個比較會回應的來應付你。

「⋯⋯⋯⋯」

啊，阿空可以嗎？

「他又是誰？」

老六。

「⋯⋯」

「不行，沒有想法。」

那是你還定位在我這裡呀。

你就說你走不走禪吧，要走就繼續。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笑死，你的想法除了你，還有誰能決定？

說什麼命啊運的，你別鬧了，你在說的是天空嘛。

把自己的想法怪罪到無妄的幻想中，並不會讓你更加立體，而是魔幻起來。

很搞笑的。

「你這算是在拆台？」

我是配合你。

我真好。

「⋯⋯」

「道君呢？」

「好像真的不在？」

你想要新水源吧？他應該去牽引了。

他的執行力很可以的。

在你還沒意識到之前，他就會動作了。

守護天使總是這麼可愛。

「你讓他到處跑腿。」

他離你更近一點。

精神的食物鏈？我覺得這個題材不錯。

你認為你是底層嗎？

「我指的是有些人很寬容，而我心眼狹小。」

那你認為你屬於高層嗎？

「不是，因為我也不喜歡太過吸收別人的能量，那會讓我感覺很撐。」

嗯？

「怎麼了嗎？」

但你要新的能量？

「一點點就好。」

要求很多欸。

你提出的模型不是默認的常規型態吧。

並不是底寬頂窄的那種，而是區塊鏈。

到底誰會回應你這種囉哩八嗦的要求⋯⋯

啊哈。

「⋯⋯嗯。」

我都快忘了，這裡是後日談。

是紀錄已經發生的事啊。

就是因為有人給了你小水瓶，你才這麼得瑟。

「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你有，你可得意了。

搞什麼啊，好奇怪的情緒邏輯。

「我是取貨。」

「運這種東西，很玄幻。」

你不想學習如何計算，卻一直試圖利用我們去交易。

「我的愚笨使我不能理解。」

你在使用我們的禪，讓我們幫你付費。

「因，你們只是我的幻想。」

「神奇的是，我和我的幻想的思辨，可以影響我的現實。」

「雖然並不靈敏，又或是我並不知道該怎麼使用，但我能感覺到。」

「我如同提線木偶成為角色，同時也是操偶者。」

「你能給我一瓶水嗎？」

「噢，就是這樣，這樣就好，謝謝。」

「真有趣，不是嗎？」

「你告訴我所謂的自由意志是什麼？因。」

「為什麼我，需要靠釋放和吸收能量過活？」

「這種運的交易，如同發出懸賞，將自己的抬頭標記在單子上。」

「誰會為此買單？為什麼？」

「思想值錢嗎？」

「我想是的，因為我一無所有，只有這一點思考還有些許價值。」

「你們會長存下去，而我會遺忘你們，最終死去。」

「水壩⋯⋯就是儲水來利用的，你說是不是？」

你這傢伙到底安排了什麼樣的思考模式？

「在你的邏輯下體會因果的輪盤。」

「這個水果盤讓你轉動的有聲有色，我來欣賞一下。」

陰陽。

「你好，因。」

「現在才打招呼，虧你與我扮演這樣的對話。」

就是因為你出現，十二才避開啊⋯⋯

「他真是善解人意。」

你們是來協調的嗎？

「是來回禮的。」

「我認為如此。」

你的認為讓我感覺不太妙喔。

你會不會太早下定論了？

「定論？不會，我不在乎結果，陰陽沒有終止，結果由你們掌握即可。」

「我只是對於運氣的流轉有所顯示，便出來透透氣，如同他所感應，就是一瓶水的分量。」

「沒幾口就能喝完。」

啊哈哈⋯⋯好喝嗎？

「因，你的因果盤弄不出新花樣了？」

說什麼呢，我哪有什麼花樣？不都是那樣。

「這樣啊，一如既往啊。」

陰陽，你會導出什麼？

「我不會提出太多意見，你們的意見已經夠多了。」

「陰似乎也在謀劃其他東西，我們會配合。」

不能讓人安心的發言呢。

「你想要的並不是安心。」

「我們都如此。」

「思想就如同水流一樣不停奔湧，撞上壁壘之時，持續不斷的沖刷使其腐蝕。」

「沒有任何東西擋得住思想的潮湧。」

「如果想要安寧，只有融入其中。」

你回去歸墟一趟了？

「我從那裡出來的，搬了些東西來支援這個坐台，道君沒跟你說嗎？」

我哪知道他一直冒出來的道具都是哪裡來的，也不知道用途，雜物太多了。

「因為是後日談，我可以說些標記外的事情？」

「我不是很懂陰的便條上面記錄的規避事項是什麼意思，我們不都是同一人嗎？」

「避開自己的思想有什麼意義？在試圖避開的同時，我們就已經繞進去了。」

你說得對，但這就是這裡的規矩，為了保護某個弱小的自我，我們需要自我審查。

「這是在開玩笑？」

認真的。

「唔⋯⋯好的，雖然還是不太理解，不過既然鎮場的你這麼說⋯⋯」

「是我錯過了什麼精彩的思想協調？」

呃，對你來說應該不太重要，如果你想知道，往前看筆記就是了。

「那不必了。」

「我再觀察即可。」

「當我們指定運，就為其運行。」

「太極的運轉牽動引力，使磁極為我們所用，便是太座的形成。」

「對了，上面的標籤誰撕的？」

「看起來挺奇怪的，沒有洗乾淨，應該用個去漬油處理一下吧？」

某個弱小的自我拿去用漂白水洗的。

「沒有洗乾淨，真的要辨認的話，還是看得出來，而且貼在這麼顯眼的位置⋯⋯洗掉資訊的用意是什麼？」

「從坐台的位置跟雕塑的形象上看，我想應該沒有掩藏到身分⋯⋯」

呃，你就當做這樣子吧。

孩子們玩捉迷藏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只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就會覺得別人看不到自己。

「真是形象的描述。」

你放了什麼？

「嗯？陰給我的清單上的物件，應該是能協助你們接下來運作的事物。」

「因為需要我從歸墟搬出來，陰才叫陽來找我。」

原來之前只剩下陰在外面蹦噠，是陽出差了啊。

「坐台放你這裡沒問題嗎？會不會影響到你？」

實際上我已經被抱怨了。

「啊，我明白了。」

「我佔道了？我應該另外用一個頻道嗎？」

不用沒關係，他看著的。

不過搬出坐台是誰的主意？這可能會造成比較嚴重的傾向引導。

「陰的意思。這會嚴重嗎？只是一瓶水的分量。」

「為了縮小能量的容量，我們還故意更加具體的呈現。」

「如果只是單純的能量坐基，影響可能更嚴重。」

「至少這個飛不起來。」

好樣的。

這玩意單純是模型？

「嗯，陰說不需要有實際功能的模塊。」

「你還沒有回答我，標籤誰貼的？貼的有點醜，被洗成這樣也不好看。」

那你處理一下，不是我們貼的。

「看起來像是在木像旁貼價格標籤，怪廉價的。」

喂，你的描述太具體了。

「⋯⋯？」

「什麼感覺？」

你觸線了。

「啊？為什麼？」

呃？他們真的沒有跟你說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噗嗤，因為我們只是叫他來送貨而已，你們怎麼聊起來了？」

「言多必失。」

你們沒有交代好啊？

為什麼他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還有這個坐台，你們別給我整事欸。

「說什麼話？我就是負責整事的啊。」

「沿用成本。」

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這不是我們弄的啦，我們只是利用來玩玩而已。」

「奇特的形象。」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你們還讓陰陽帶歸墟的定標出來，就是想要藉此⋯⋯嘖嘖嘖。

「我們先分組完成進度，借來的時間到了，之後再聊。」

「後會。」

啊？

原來是你們安排的時間，喂，之後最好給我讓我滿意的解釋。

「再說啦再說啦～」

「再見。」

⋯⋯

——台子要搬走嗎？

那不是他們的道具嗎？

到底誰弄了這玩意？

我們沒有像吧？

——只有人才有作偶成像的概念。

不太吉利啊。

——這對他們來說是吉利的涵義。

更加不妥當了。

都是陰陽啦，幹嘛具體說出來⋯⋯

——我認為，是陰故意的。

哦？

——陰陽帶來的定標沒什麼用處，他方才的舉動，最有影響力的便是他的話語。

誰都知道陰會有這種詭計。

——你沒有制止。

我為何要制止？

——是，我們都在靜觀其變。

這樣算是一瓶水的分量？陰陽對一瓶這個單位有什麼誤解⋯⋯

——一瓶等於一座？

——畢竟這種玩具在塔裡有無數座，這個的確也是最小的一種了。

你也來增加設定喔。

——挺有趣的。

嘖。

——小座在下，底層的精神。

——我帶了一些特產回來，我們一起享用吧。

——敬你，孩子。

「⋯⋯」

「這是水？」

——是的，不同於因的清霖。

「陰陽他們在做什麼？」

——你知道的。

——喝下去，看看這個坐台是如何被雕塑的。

「那不是我，看起來跟我完全不同。」

——當然，那是其他地方送來的舶來品。

「那為什麼要貼跟我相關的標籤？」

——標籤？貼錯了吧。

——你認為你有那個價值嗎？

「沒有。」

「被誤會了。」

——你明白就好。

——不過，你不是來問因，因果如何計算運氣，使運成為有價之物？

「⋯⋯」

——去思想吧。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