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一眼萬年

閱讀前注意事項：

1.部分架空，沒有彩虹詛咒。

2.世界第一殺手里包恩年齡不詳，平時跟彭哥列九代首領有些微合作。

3.粗體字代表日語對話。

大綱設定：

1.一直以為父親已經不在的綱吉，在十四歲的時候被突然歸家的澤田家光帶去義大利旅遊，在遭遇襲擊的過程中走散，因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被人販子拐賣。

2.奈奈因爲遭遇襲擊受傷昏迷，一心都撲在昏迷妻子身上的澤田家光完全沒有想起去關心自己的兒子，等到奈奈清醒問起綱吉有沒有受傷已經是襲擊事件三天後，錯失黃金救援時間。

3.里包恩在執行殺手任務時，剛好遇上被拐賣的綱吉，就此展開交錯的命運。

——正文開始——

1.

綱吉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好多凶神惡煞的人突然圍上來攻擊自己的父親，然後又出現一批人出來阻擋對方，一片混亂中就被沖散。

回過神想要找人求助的時候，卻突然失去意識，等到醒過來，發現自己跟許多年齡差不多甚至更小的小孩被關在籠子裡，手腳被綁住，有幾個小孩在害怕的哭泣。

2.

雖然語言不通，綱吉還是看懂了眼前的情況。

——這是一個拍賣場，而拍賣的商品則是被拐賣的孩子，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被關起來的小孩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拉出去丟在燈光匯聚處，旁邊有一個演講台，主持人拿著槌子說著什麼，時不時的敲一下。

每當槌子敲下後，台上的小孩就會在被拉走，帶到台下喊價成功的人旁邊。

綱吉不清楚從失去意識到現在時間過去了多久，心裡期望著父親來得及找人來救自己。

3.

綱吉被賣到一個喜歡性虐待十二至十五歲少年少女的變態家裡，外表看起來大約五十多歲的老頭，從拍賣場上一口氣買了十幾個孩子。

變態老頭每天晚上都將所有孩子銬在床邊的柱子上，逼迫所有孩子看著、聽著被選上的孩子在床上被虐待無助淒厲的哭喊。

每個孩子在被虐待大約一至三天後就沒在出現過，綱吉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隨著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的減少，綱吉心裡越來越絕望。

4.

當里包恩潛進任務目標臥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目標正在暴力的對待一位少年。

「嘿嘿嘿，果然最美味的留到最後就是特別令人興奮。」

變態老頭解開少年手腳上的束縛，當少年掙扎不願被拉去床上時，抬手就是兩個重重的巴掌，在少年被打得頭暈目眩的時候將人丟到床上。

身為殺手良好的夜視能力，就著床頭微弱的燈光，里包恩被那少年掙扎中露出害怕卻又倔強帶著強烈求生意志明亮的暖棕色雙眸稍稍吸引了一瞬的目光。

——多麼乾淨清澈漂亮的一雙眼睛，難怪會被留到最後。

別開視線，沒注意到少年眼眸中流動的火炎，在里包恩要扣下板機結束任務目標生命的前一秒，耀眼的橙光突然從床上炸開。

伴隨著任務目標的慘叫，里包恩被那絢麗的大空火炎逼退出隱匿位置，點燃自身的晴之火炎自我保護。

5.

綱吉有點慶幸自己是最後一個被選上的孩子，至少還不用經歷那可怕的虐待。

只剩自己一人，每晚銬在床邊永無止盡的噩夢終於可以結束，看著施虐者一步步靠近，綱吉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被呼過巴掌丟到床上，綱吉腦袋暈乎乎害怕極了，卻只是眼角泛淚沒有哭，透過這幾天的觀察，綱吉知道哭泣只會讓施虐者更加興奮。

——好可怕⋯⋯誰來救救我？

——為什麼我會遇上這樣的事？

——我也會像前面那些孩子被虐待嗎？

——如果我出事的話，媽媽會傷心的⋯⋯

——為什麼爸爸不來救我呢？

——為什麼？

——為什麼？

——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在床上奮力掙扎卻只是徒勞的綱吉，心裡千迴百轉。

從心靈深處傳出像是玻璃般破碎的聲音，掙扎中的綱吉並沒有注意到。

緊接著陌生的力量湧現，強烈的求生意志讓綱吉一股腦的將這份不知名的力量爆發而出。

6.

里包恩在大空火炎炸開的瞬間看清少年的模樣，暖棕色的雙眸變成了金橙色，隨後大量的大空火炎包覆著少年掩蓋住其身影，由衷讚嘆如此高純度又毫無雜質的大空火炎當真讓人驚艷挪不開眼。

瞥了下被大空火炎炸飛出去的任務目標已經重傷無法動彈，里包恩決定先救下眼前還無止盡燃燒著大空火炎的少年。

——繼續這樣釋放火炎可是會沒命的。

過目不忘的記憶讓里包恩在看清少年模樣的同時，也認出對方是彭哥列九代門外顧問首領澤田家光時常掛在口中炫耀的兒子澤田綱吉。

在第一眼看到澤田家光兒子照片的時候，雖然澤田綱吉看起來像兔子般怯怯的模樣，但是那靈動純淨的雙眼卻讓里包恩印象深刻。

加大晴之火炎的輸出，里包恩緩步小心的靠近綱吉，大空火炎這般失控，擁有者若在受刺激，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7.

在綱吉爆發出大空火炎的同一時間，身在辦公室的彭哥列九代首領，手上的大空指環突然無預警的亮起大空火炎。

「這是⋯家光的孩子怎麼會自行解開封印了？」指環亮起大空火炎的同時，感應到多年前施加的封印被強行破開，九代首領有些驚訝不解。

然而大空指環反饋出的訊息更讓九代首領震驚——竟然選定由那個孩子繼承大空指環。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九代首領喃喃自語道。

8.

厚實的大空火炎包覆著綱吉，里包恩有些艱辛的到達綱吉身邊，在大空火炎炸開的瞬間，整個大床四分五裂，其餘的傢俱完好無損，躺在碎屑上的綱吉緊閉雙眼，看起來已經失去意識。

「有些麻煩了。」沒想到綱吉竟然在失去意識的狀態還持續釋放大空火炎，里包恩頓覺棘手。

蹲下輕拍綱吉的臉頰，確認人沒任何反應，里包恩想了想，用日語開口：「澤田綱吉，醒醒。」

多次呼喊，大約五分鐘左右，綱吉似是難受的皺起眉頭，隨後睜開還維持著金橙色的雙眸。

剛睜眼的綱吉眼裡盡是茫然，覺得渾身不舒服頭很痛，慢半拍才注意到漫天橙光夾著暖黃色的視野裡有一個陌生人在看著自己。

「你⋯是誰？為什麼⋯⋯」語氣虛弱，開口後想起語言不通，綱吉馬上懊惱的噤聲。

「澤田綱吉，先別管我是誰，如果你還想活下去，趕快停下你的大空火炎。」

或許是聽到日語回應倍感親切，對方還叫出自己的名字，綱吉微微睜大眼睛，然後面露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什麼⋯大空火炎？」

時間緊迫，里包恩抬手覆上綱吉柔軟的棕髮輕撫，盡量放輕語氣溫聲道：「澤田綱吉，別怕，你已經得救了。」

緊繃的弦驟然放鬆。

——我⋯得救了嗎？

「真⋯的嗎？那⋯你是誰？」

聽出綱吉的遲疑，里包恩稍微加重語氣回應：「是真的，我是里包恩，現在有我在沒人可以傷害你，你很安全。」

得到確定的答覆，淚水從眼角無聲的落下，金橙色的雙眸褪成暖棕色，周身漫天的大空火炎也慢慢消散，綱吉露出劫後餘生的微笑輕聲對里包恩說了句謝謝後，再次閉上雙眼失去意識。

9.

堪堪在指定時間前五分鐘到達里包恩提供的地址，夏馬爾心有餘悸自己暫時撿回一命，結果一不小心嘴欠，差點真的進棺材。

里包恩要求夏馬爾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發著高燒的綱吉檢查，特別強調要檢查仔細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傷口。

然後夏馬爾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里包恩你竟然也有特殊嗜好開始誘拐未成年少年了嗎？」

回應夏馬爾的是手槍上膛的聲音，里包恩道：「如果不會說話，我不介意讓你永遠閉上嘴。」

舉起雙手做出投降手勢，夏馬爾乖覺的閉上嘴在里包恩眼神示意下，開始替昏迷中的少年檢查。

10.

仔細檢查過後，夏馬爾表示總結報告需要稍等，在看著里包恩利用時間替昏迷中的少年洗澡換衣服，動作輕柔仔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還是我認識的世界第一殺手里包恩嗎？

不管心裡怎麼想，夏馬爾是不敢在隨便調侃開里包恩玩笑。

報告總結的時候，夏馬爾雖然覺得有些違和常理，還是先硬著頭皮開口：「這位少年好像受過極大的驚嚇，除卻手腳上被束縛摩擦出來的勒痕以及臉上被扇過巴掌的紅腫以外沒有其他外傷，近期有些營養不良，但是似乎嚴重力竭差點休克，才會高燒不退昏迷。」

見夏馬爾報告完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里包恩沒好氣道：「有話就說。」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力竭的結果，短期可能會都處於發燒昏迷的狀態，要多注意營養補充才能好的快，至於心理創傷的後遺症，要等人醒來後問診才能確認。」已經知道少年是里包恩從任務目標手上救下，夏馬爾也多少聽說過這個變態老頭的事蹟。

「知道了，客房在老地方，等人醒來問診確認情況沒問題才準離開，偷跑的後果，我想你是知道的。」

11.

里包恩利用自身的情報網，了解到彭哥列九代門外顧問首領澤田家光近期遇襲，對外說法是有人放出流言彭哥列九代首領要選定十代首領繼承人，已經有多位擁有彭哥列血脈符合年齡資格的人遇襲，澤田家光也是其中一員。

當獲得的情報越多，里包恩嚴重懷疑澤田家光的智商有問題，竟然在有這樣流言的情況帶妻兒出遊，真不知是太過自大還是自信。

更別說後續情報處理，只要有心人想查，都能知道澤田家光遇襲，妻子重傷，兒子失蹤三天後才有尋找動作，找不到一個星期就停擺。

換算時間，澤田綱吉已經失蹤快一個月，既然親生父親這般不重視，里包恩乾脆按下本來想要通知彭哥列的心思。

12.

要不是欠了里包恩多次救命恩情，夏馬爾真心想趕緊離開一走了之。

少年醒來後在夏馬爾上前要檢查時受到驚嚇，驚嚇過度居然還會冒火，還是極其稀有的大空火炎。

看著里包恩點燃晴之火炎靠近少年安撫，還太過虛弱的少年在熄滅大空火炎就昏睡過去，夏馬爾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

「這就是他力竭的原因？你認識他？」夏馬爾確信剛才聽到里包恩安撫少年時有喊出少年的名字。

「澤田家光的兒子。」里包恩回答的十分簡潔。

基礎情報還是有的夏馬爾，有些不可置信道：「那個被譽為彭哥列年輕的獅子九代門外顧問首領澤田家光！？他的兒子怎麼會在你的任務目標處被你救下？他連基本的保護都沒做嗎？」

「就我的情報網，目前澤田家光一心撲在受傷的妻子身上，還是妻子醒來想見兒子才意識到兒子失蹤，亡羊補牢找沒一星期又因為妻子知道兒子失蹤傷情惡化停擺，真不知道這位精明能幹的彭哥列門外顧問在玩哪一齣。」

「你這樣藏著彭哥列門外顧問的兒子不會有事吧？」夏馬爾覺得自己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跑不跑都性命堪憂。

「親生父親都不著急，能有什麼事。」里包恩語氣嘲諷毫不在意。

13.

夏馬爾麻木的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互動，覺得自己是第一天認識世界第一殺手里包恩。

——什麼時候里包恩的耐心這麼好了？

澤田綱吉再次醒來，不知為何認得里包恩，除里包恩開口以外一概不願回應，明明十分虛弱，卻倔強的要里包恩不要喊全名，說這樣太生疏，只要被喊全名就不配合回答任何問題。

驚悚的是里包恩最後竟然妥協了！

經過里包恩幫忙問診，澤田綱吉記得自己的名字，也認得里包恩，但僅僅是認得，其餘一問三不知。

夏馬爾只能判斷澤田綱吉出現嚴重的創傷壓力症候群，記憶幾乎全無，不認識的人靠近就會受到驚嚇，心智年齡疑似只有十歲左右。

覺得綱吉的反應太過，檢查確認身上並沒有任何性虐待的傷口，好在當初雇主要求是希望活捉任務目標，如果沒辦法在殺了對方，本來里包恩接下任務時回應雇主自己是殺手，不接活捉目標的任務，哪怕雇主開價比擊殺高二倍的報酬，里包恩也沒承諾應下，只說看心情。

結果任務目標是被綱吉爆發的大空火炎衝擊重傷，後面乾脆就直接將人交給雇主，於是里包恩沒花多少力氣就從前雇主那了解到從任務目標口中套出來的詳細情報。

綱吉是在拍賣場被買下，同一批一起被買的孩子總共有十多人，以及任務目標性虐待孩子的過程和將人銬在床邊的作為。

也就是說，綱吉被迫看著前面十幾個孩子被性虐待的過程，人還一個一個的減少，在這樣大的心理壓力和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情況下沒崩潰，只出現創傷壓力症候群都該偷笑。

14.

被里包恩逼著想辦法給出一個治療方針的夏馬爾，在抗議自己並非專科心理學無果後，有些生無可戀的在角落觀察，避免驚嚇到澤田綱吉。

力竭透支的太厲害，澤田綱吉醒來後大多都在昏睡，等休養約一星期左右，才開始慢慢恢復精神，清醒比較多的時間。

雖說目前記憶全無，基礎的生活自理倒是沒有問題，明明有著嚴重的創傷壓力症候群，澤田綱吉除了驚嚇過度會失控釋放大空火炎，並沒有其他過激的舉動，更神奇的是大空火炎竟然沒有毀壞任何一個東西。

隨著澤田綱吉增加清醒的時間，開始出現其他創傷壓力症候群的症狀。

就這幾天的觀察，夏馬爾暫時列出幾項：

一、只要沒人看著，不願意睡在床上，寧願裹著棉被窩在沙發或是縮在角落裡睡。

二、安靜一段時間突然聽到義大利語會面露驚恐，身體緊繃害怕得發抖。

三、里包恩不在的情況下，明知道醫生要做基礎檢查，還是十分抗拒其他人靠近。

四、以上幾點當里包恩有陪在一旁時，症狀很輕微，特別黏里包恩。

五、⋯⋯⋯⋯

最後只能給出建議，讓里包恩儘量多陪著澤田綱吉，可以有效減緩創傷壓力症候群的症狀，一段時間後在看看有沒有改善。

夏馬爾不太確定里包恩是不是顧慮到澤田綱吉有嚴重創傷壓力症候群的關係，對澤田綱吉基本上有求必應，且毫無底線近乎寵溺。

——雖然澤田綱吉也沒提多少要求。

15.

里包恩說不上來為何會對綱吉特別縱容，真要說大概是那雙眼睛擁有吸引人的魔力，暖棕色的眼眸如蜜糖般充滿信賴的看過來，懵懂又毫無雜質乾淨真誠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更別說當初驚鴻一瞥那金橙色堅毅宛如寶石般絢麗的雙瞳，任何形容詞都無法描述當下的悸動。

殺手本該是警惕不願讓人隨便近身，但是當綱吉躺在床上面露不安伸手拉住里包恩衣角的時候，里包恩沒有躲開。

「里包恩，可以⋯陪我睡嗎？」綱吉語氣小心翼翼。

里包恩坐回床邊的椅子上，綱吉立刻將身體挪動到床沿邊緣側躺面向里包恩，雙手環抱著里包恩的一隻手，並用臉頰貼著手掌蹭了蹭，很快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睡過去。

一開始里包恩會在綱吉熟睡後離開房間，在連續幾天早上發現人在沙發或是房間角落蜷縮著身體，問原因又說不出所以然，後面乾脆就陪著一起睡。

綱吉似乎是不願意造成他人困擾的性格，明明都會半夜起來縮在其他地方睡，卻也沒有去打擾里包恩和夏馬爾，除不讓里包恩喊全名和睡前希望里包恩陪著，就沒更多的要求。

16.

嘗試帶著已經能夠正常清醒作息的綱吉到街上走走，雖然眼神透露強烈的抗拒， 綱吉還是乖順的跟著里包恩出門，只是在外出時緊緊抱住里包恩的手不願鬆開。

遠遠跟在後面的夏馬爾覺得自己真的看不透里包恩，認識身為世界第一殺手的里包恩多年，夏馬爾知道里包恩除非任務需要，是極度不喜歡讓人近身，更別說像是澤田綱吉這樣觸碰貼身的舉動。

猶記之前里包恩因為覺得有趣報酬又豐厚，擔任過加百羅涅現任第十代首領迪諾的家庭教師一段時間，那時還未繼承首領的迪諾，曾經在自己跟里包恩聊天時從背後靠近里包恩，在迪諾伸手不知道是要打招呼還是惡作劇，馬上被里包恩一個轉身快狠準的過肩摔。

好在應該是看在是自己學生的份上有拿捏力度手下留情，至少迪諾還能自行起身，當下里包恩還開口訓斥不要隨便靠近殺手。

對比眼前的情況，澤田綱吉非親非故不是任務目標，就算原因特殊有創傷壓力症候群，也不該讓里包恩的殺手原則改變才對。

看著眼前新添的互動，雖然好奇卻不敢問，至少夏馬爾有自知之明，自己可沒有澤田綱吉在里包恩面前討喜。

在街道上走著漸漸比較沒那麼緊繃的澤田綱吉，開始好奇的開口跟里包恩問東問西。

澤田綱吉屬於少年獨有的稚嫩嗓音一次次親暱喊著里包恩的名字，而里包恩還不厭其煩的回應，輕微上揚的嘴角顯示著殺手心情並不壞。

眼睛發亮又笑容燦爛的澤田綱吉其實還挺有吸引力，有種被溫和包容的治癒感。夏馬爾在心裡默默的想。

17.

朦朧的燈光，四周充斥著啪啪啪的水聲夾雜淒厲的哭喊聲，但是聽不懂。

看到遠遠的聲音來源處有著一張大床，沒由來的恐懼湧上心頭。

——這是什麼⋯⋯？

明明腳步未動，遠處的大床卻突然離眼前越來越近，哭喊聲好像不止一人，還是聽不懂的語言。

綱吉神色恍惚，覺得眼前的畫面跟聲音有些熟悉。

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在聽到有點年邁的男性說話聲音時被放到最大。

綱吉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的喊道：「不、不要過來——！」

驚魂未定的綱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帶著哭腔的聲音無助呼喊：「里包恩、里包恩、里包恩⋯⋯」

早在綱吉還未驚醒就被哭泣聲吵醒的里包恩，熟練的將人攬進懷裡輕拍後背安撫：「阿綱，怎麼了？」

最近綱吉半夜驚醒的次數有點多，通常要在自己的安撫下才能重新睡下，問了大都回應做惡夢然後一聲不吭也不說夢到什麼，夏馬爾判斷可能是里包恩的陪伴有成效，開始慢慢回想起近期部分片段記憶，對綱吉來說確實該說是惡夢。

綱吉沒有回應里包恩，口中持續呢喃著里包恩的名字，伸手多次摸索後拉過里包恩的一隻手，將里包恩手掌攤開覆在自己的頭頂上安靜下來。

任由綱吉擺弄手掌的里包恩，有些意外綱吉的舉動，這是綱吉第一次在睡夢中哭醒，本來以為要花比較多時間安撫，沒想到綱吉在蹭了蹭掌心後不一會就睡著。

這次綱吉幾乎睡上一整天才醒，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迷迷糊糊，不論里包恩問什麼都一副懵懂的樣子沒回應。

直到里包恩問說：「阿綱，為什麼要將我的手放在你的頭上？」

彷彿觸動什麼開關，綱吉原本懵懂的眼神似是恢復清明，認真的看著里包恩像是在辨識確認，然後又再次抓著里包恩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腦袋，帶著一臉滿足的微笑，聲音軟乎乎的回答：「里包恩，安全。」

接著綱吉又像自問自答般點頭，重複說著：「里包恩，安全。」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令人意外的答案，里包恩反而接不上話，這種被全心全意信賴的感覺對殺手而言太過陌生，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善意卻被如此珍重。

看著醒來沒多久又睡過去的綱吉，里包恩覺得有什麼抓不住的感覺正在心底開始萌芽。

18.

整天提心吊膽的夏馬爾，在看到彭哥列的人上門拜訪時反而鬆一口氣，看起來不像是要起衝突的樣子，至少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只是沒想到是這麼重量級的人物前來。

「我估計彭哥列差不多該有人上門，但是沒想到會是你，九代首領，看來阿綱對你來說很重要。」語氣嘲諷，里包恩面對彭哥列九代首領絲毫未收斂張揚的性格。

「那也是多謝里包恩你願意手下留情沒有帶著這孩子隱匿起來。」從里包恩話中傳達出的訊息，九代首領知道對方是特地在固定的地方待著才能讓彭哥列如此順利找過來，並沒有否認綱吉的重要性。

里包恩和九代首領面對面坐著用義大利語對話，夏馬爾一樣待在角落當隱形人。

綱吉挨著里包恩坐在一旁，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把玩著里包恩的手掌往自己頭上放，聽不懂義大利語，在里包恩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還疑惑歪頭望了一下里包恩。

這幾天綱吉都沒有做惡夢驚醒，卻總是一副睡不飽的模樣，夏馬爾也查不出原因。

九代首領的隨行護衛因為里包恩一句綱吉看到太多陌生人會發病都被留在屋外待命，只有九代首領一人進屋。

主要目的是為綱吉而來的九代首領，面色不顯，心裡其實十分意外身為殺手的里包恩竟然願意讓綱吉這般親近。

從進屋後幾乎都將目光放在綱吉身上的九代首領，想到里包恩提到的發病，略微擔憂的問：「綱吉這是怎麼了？」

「這幾天都這樣，夏馬爾檢查不出來。」

這時九代首領手上的大空指環突然燃起一小團大空火炎，突兀的直射綱吉眉心後消失不見。

火炎幾乎一閃即逝，讓人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綱吉在火炎沒入眉心的瞬間馬上失去意識，身體失去力量平衡支撐栽倒，立刻被反應迅速的里包恩攬住放躺在自己大腿上。

面對里包恩投來詢問的目光，透過指環反饋，九代首領解釋：「綱吉因為強行突破火炎封印，大空火炎不是很穩定，剛才是指環在替綱吉穩定火炎。」

接受說詞，里包恩開始跟九代首領交換情報，談話期間里包恩沒有停下來回輕柔撫摸綱吉腦袋的動作。

19.

九代首領有接到門外顧問遇襲的報告書，澤田家光在報告上只有提到自己受輕傷，是被擁有彭哥列血脈有意想爭奪彭哥列十代首領之位的人襲擊，後續已經處理好。

因為澤田家光沒有在報告上提到是在帶妻兒出遊時遇襲，九代首領並不知道澤田家光妻子重傷、兒子失蹤的事。

直到大空指環突然給出指示選定衝破封印的綱吉為繼承人，九代首領找澤田家光要安排跟綱吉見上一面順便確認封印解開的原因時，才知道綱吉失蹤。

由大空指環選定的繼承人竟然失蹤，還原因不明的衝破封印，而從失蹤至今已經大約快一個月，在知道澤田家光一心都在受傷的妻子身上沒有很積極找尋失蹤的兒子，覺得在義大利失蹤這麼久活命的機會太小不抱希望，導致下屬也不夠認真。

九代首領發火將澤田家光罵得狗血淋頭，開始派遣大量人力找尋，然而人失蹤快一個月，很多訊息難以短時間確認，要不是大空指環明確指定繼承人並沒有新的指示，可能也要以為綱吉已經不在世上。

經過努力不懈的抽絲剝繭又過了快一個月才終於找上里包恩目前落腳的地方，九代首領沒有將大空指環選定綱吉擔任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人的事告訴澤田家光，只說要確認封印被解開的原因。

里包恩也提供自身因為接取任務意外碰上綱吉爆發大空火炎，以及目前探查知道綱吉失蹤後的遭遇細節，最重要的是夏馬爾診斷出綱吉有嚴重的創傷壓力症候群、記憶全無、心智疑似受損只有十歲左右。

聽完里包恩的敘述，九代首領無奈的嘆息：「家光這次真的太過離譜，如果能在一開始就動用資源馬上找人，綱吉這孩子就不需要如此遭罪。」

「傷害已經造成，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聽說門外顧問夫人的狀況不太好，原本就打算過幾天彭哥列還是沒有人來，就會帶阿綱前往拜訪。」

「身上的傷是沒有大礙，只是身為母親掛念失蹤的兒子，情緒太過悲傷不利於養傷，如果見到綱吉找回來，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

「去見門外顧問夫人是沒問題，阿綱在問診的時候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對有關父親的問題表現出抗拒，最好能將澤田家光支開，先看看見到母親的反應在決定要不要見澤田家光。」

「這部分老朽會處理，不知何時可以動身前往彭哥列？」

「突然換環境阿綱可能會抗拒，等阿綱醒來讓他自己決定吧。」

20.

得到大空指環幫助的綱吉，醒來後精神好很多，在里包恩告知說九代首領要帶綱吉去見親生母親的時候，緊張的抱著里包恩一隻手臂看著九代首領不說話。

最後還是里包恩幫忙問綱吉是不是不想見親生母親，綱吉才開口：「里包恩，一起去嗎？」目光警惕的盯著九代首領。

「是的，里包恩會一起去。」九代首領給出保證。

綱吉抬頭詢問里包恩：「真的嗎？」

得到里包恩肯定的回應，綱吉才點頭同意。

21.

九代首領給澤田家光指派一個為期一星期的外派任務。

在帶綱吉回到彭哥列時，先讓綱吉到首領專用的醫務室做全面檢查，因爲綱吉不願意讓彭哥列醫療人員靠近，所以是由夏馬爾協助。

當然前提是綱吉確認里包恩會陪在一旁，才同意讓夏馬爾做檢查。

先進特殊的儀器檢查出綱吉的大空火炎因爲被封印太久突然解封爆發，導致身體負荷不良，目前雖然有大空指環幫忙，還是處於十分不穩定的狀態。

強行突破封印是否有永久傷害，還要持續觀察，至於記憶和心智能不能恢復也要看到底是創傷壓力症候群或是強行突破封印原因造成的才能評估。

替綱吉打了微量的火炎鎮定劑，觀察後確認儀器顯示火炎狀態平靜下來，人也沒任何不適，夏馬爾鬆了一口氣，要知道自從得知綱吉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人，真心覺得被里包恩害得不淺，這要是之前醫治有出什麼意外，自己還能有命活嗎！？

22.

九代首領支開澤田家光安排的門外顧問部下，先通知奈奈已經找到人，但是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刺激失去記憶和心智下降的綱吉。

至於為什麼會失去記憶和心智下降，只簡單解釋綱吉在走散的時候被人販子抓去賣掉，雖然綱吉還沒有被虐待就被救下，但是卻看著一起被買回去的其他孩子被買家虐待嚇壞了。

看著進門的綱吉躲在一個人身後怯怯的抓著對方一隻手臂只露出腦袋小心翼翼又好奇的望著自己，奈奈頓時淚流滿面。

奈奈坐在病床上伸手，面帶祈求的開口：「小綱，可以讓媽媽抱抱你嗎？」

在場的九代首領、里包恩、夏馬爾，都將目光放在綱吉身上。

只見綱吉猶豫半晌，慢慢鬆開抓著里包恩的手，緩步走到病床邊停下看著奈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該做些什麼。

奈奈微微將身體前傾，把近在咫尺的綱吉抱住，一手放在綱吉後腦壓向自身頸側後輕撫柔順的棕髮，一手放在綱吉後背輕拍，哽咽柔聲細語的說：「小綱，媽媽在這，不要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是血濃於水的母子，原本失去記憶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太靠近的綱吉沒有任何抗拒動作，在母親的懷抱下逐漸放鬆下來回抱住奈奈，最後在奈奈懷裡睡著了。

睡著前，綱吉輕聲喊了聲：「媽媽⋯⋯」眼淚無聲的從兩頰滑落。

23.

今天是綱吉到彭哥列的第五天，每天都會讓夏馬爾檢查身體狀況，在儀器的幫助下，夏馬爾發現綱吉疑似因爲不懂自身擁有大空火炎，情緒有所起伏都會躁動。

雖然沒有像第一次見面直接冒火，無形中還是會對綱吉的身體造成負擔，畢竟沒有做過任何訓練，也不是從小一直習慣火炎在體內遊走，而綱吉的大空火炎純度驚人，蘊含的力量龐大，夏馬爾建議需要教會綱吉控制自身火炎。

這幾天在奈奈的陪伴下，綱吉的大空火炎都十分平穩，也能回想起一點小時候的記憶，大多都是奈奈在說，綱吉在一旁安靜的聽，偶爾會回應一兩句，還是不愛主動說話，能夠接受短暫里包恩不在的情況跟奈奈獨處。

原本傷口已經養得差不多，奈奈在確認綱吉找回來後，很快就恢復元氣，得到下床的允許，帶著綱吉在醫療部外的花園涼亭吃點心喝下午茶。

發現紅茶壺見底，奈奈起身對正在小口小口吃著餅乾的綱吉說：「媽媽去拿一壺新的紅茶過來，小綱一個人先在這待著可以嗎？」

聞言，綱吉抬頭望向起身的奈奈輕輕點頭，接著繼續低頭啃餅乾。

因為綱吉見到不認識的人都會害怕不安，花園四周特地將人淨空，不會出現在綱吉視野裡，所以奈奈需要走過一個轉角到醫療部大門處拿紅茶，那邊有九代首領安排專人補充茶水和點心，來回不到五分鐘。

24.

端著紅茶壺往回走的奈奈，在快到轉角處時，突然從涼亭方向傳來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聲音，聽出是綱吉的哭聲，嚇得奈奈手一抖，盤子跟茶壺摔碎一地，沒空處理碎片，緊張的跑過轉角處要趕緊確認綱吉怎麼了。

同一時間，因為差不多快到綱吉能接受與奈奈獨處上限時間而來到花園外圍的九代首領、里包恩、夏馬爾也聽到哭聲傳出。

里包恩一樣聽出是綱吉的哭聲，身體快過大腦的反應，立刻行動起來越過九代首領迅速進到花園裡。

只見綱吉正癱坐在涼亭外哭的不能自己，一邊的臉頰紅腫，而綱吉面前正站著一臉怒容的澤田家光。

耳力極好的里包恩聽到澤田家光似乎是氣急一時間忘記綱吉根本聽不懂義大利語，竟然用義大利語質問綱吉為什麼要亂跑讓奈奈媽媽擔心，還邊抬手作勢要動手。

里包恩加速像獵豹般迅捷竄到澤田家光面前扣住澤田家光抬起的手，將綱吉擋在身後，殺氣毫不收殮的懟上澤田家光，帶著少有的怒氣道：「阿綱聽不懂義大利語，要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認出里包恩的澤田家光，稍稍的愣神一下：「里包恩？你怎麼會在彭哥列總部？我管教自己兒子不關你的事吧！」

趁澤田家光愣神，里包恩借勢一個過肩摔將人壓制在地，順便往臉上招呼揍了一拳：「如果你不懂怎麼當父親就閉嘴，兒子失蹤要兩個月也沒見你多緊張的尋找，現在拿出父親的做派是要給誰看！人找回來竟然不是關心而是質問，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放開我！你對我動手是要與彭哥列為敵嗎？」被壓制動彈不得，澤田家光怒目而視的掙扎抗議。

里包恩怒極反笑：「我可是九代首領特別為了阿綱請回來的客人，你還是好好想想要怎麼跟九代首領解釋為什麼提早回來；還有要怎麼跟阿綱的母親解釋你動手的原因吧。」

本來想要點燃火炎反抗的澤田家光，在聽到九代首領和奈奈的聲音僵住了。

「家光，你在做什麼？」

「親愛的，你做了什麼？小綱為什麼在哭？」

25.

綱吉在里包恩將澤田家光過肩摔壓制住時，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的情況嚇到，停止嚎啕大哭的狀態，變成在抽抽噎噎的流淚。

沒理會澤田家光，奈奈徑直跑到綱吉身邊蹲下，看到綱吉臉頰上明顯的五指巴掌印心疼壞了。

「小綱，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奈奈邊開口關心邊伸手要將綱吉扶起，卻被躲開。

跟在九代首領身邊一起進到花園的夏馬爾，見綱吉抗拒奈奈的靠近一直往後退，且呼吸似乎越來越急促，趕緊出言提醒。

「里包恩，趕快先安撫澤田綱吉的情緒，在繼續哭下去可能就要誘發過度換氣綜合征，對身體可不好。」

鬆開對澤田家光的壓制，里包恩轉身走到綱吉面前蹲下，抬手覆上綱吉有些凌亂的棕髮輕揉撫摸，一改對澤田家光冷冽的語氣，柔聲安撫道：「阿綱，別怕。」

綱吉對里包恩靠近沒有任何抗拒，反而伸手抱住腦袋上安撫自己的手掌，濕漉漉浸滿淚水的雙眼慢慢褪去驚恐，急促的呼吸逐漸緩和下來，身體一颤一顫的還在些微啜泣，聲音沙啞哽咽帶著委屈小聲的開口：「里包恩⋯我、我想回家⋯⋯」

臉頰紅腫的厲害，加上還在啜泣，綱吉說的話有點含糊不清斷斷續續，只有離得最近的里包恩聽清楚綱吉說了什麼，其他在場的人只聽到綱吉喊里包恩的名字。

奈奈手足無措的在里包恩上前安撫綱吉時起身，滿臉擔憂想靠近，想到剛才綱吉抗拒的模樣，只好站在原地看著。

被鬆開壓制爬起來的澤田家光，在九代首領震懾嚴厲屬於教父不悅的目光下噤聲。

里包恩瞳孔微縮，設想過綱吉可能會哭訴害怕、被欺負、求安慰…等，沒想到又是得到令人意外的回應。

——只是這麼短的時間相處，已經被當作是家人了嗎？

第二次接觸這種被全心全意信賴的感覺，里包恩只覺得自胸口處湧上不知名的暖意。

里包恩旁若無人的將綱吉抱起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也不嫌棄綱吉全身髒兮兮，另一隻手拍著綱吉後背勸慰道：「這邊才有儀器可以檢查你的身體情況，至少先待到把你的身體養好。」

順從的被抱起，綱吉順勢環住里包恩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先是在里包恩鬢角處蹭了蹭，沉默半晌才哼哼唧唧在里包恩耳邊說：「那⋯還會要見到這位⋯嗯⋯暴力的先生嗎？」

似是被綱吉對澤田家光的形容詞取悅，里包恩輕笑：「有我在，你可以不必見他。」

得到里包恩的保證，綱吉如釋重負般放鬆身體，妥協同意繼續留下，接著在里包恩有節奏的輕拍背部沉沉睡去。

26.

在里包恩不假他人之手將綱吉打理乾淨換過衣服後，夏馬爾十分認命的替熟睡中的綱吉做檢查。

一查不得了，綱吉體內原本平靜的大空火炎正躁動充盈著全身，幾乎是要爆發的臨界點，目前數據正在緩慢下降，也不知道才十四歲哪來這麼多的火炎能量。

「澤田綱吉應該是受到過度驚嚇無意識調動大空火炎，在爆發前有得到里包恩的安撫，所以沒有發生之前釋放火炎的情況，依近期檢查判斷可能會嗜睡幾天，我建議要盡快教會小彭哥列如何控制自身大空火炎。」

全程在現場看著的九代首領，確認夏馬爾已經檢查完畢，走近床邊拿出一條特製的項鍊，摘下大空指環放進鏈子裡替綱吉戴到脖子上。

大空指環燃起大空火炎，診斷綱吉火炎的儀器顯示數據從緩慢變成快速往下降，直到停在基礎平穩，指環上的火炎才熄滅。

「里包恩，按照下午談過的，這孩子就交給你教導了。」

「就這麼信任身為殺手的我？不怕我利用阿綱對彭哥列做什麼？」

「不會的，綱吉相信你。」

「彭哥列的超直感嗎？」

九代首領笑而不語。

「既然全權交給我，那麼就不能對我的作法指手畫腳，你可能需要管好澤田家光。」

「家光的問題老朽會處理，雖然綱吉還沒正式繼承，但已經是被指環承認的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人，九代門外顧問首領、父親的身份，都沒有權力和資格可以管束，彭哥列首領的權威不容踐踏。」

27.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就連九代首領都沒想到澤田家光竟然會放下任務不管不顧的突然回來。

只是因為被九代首領暫時撤掉在醫療部留守奈奈的門外顧問部下，收到部下通知後也沒問原因就跑回彭哥列。

結果澤田家光問過醫療部的人到花園要找奈奈，看到失蹤多時的綱吉獨自一人在涼亭裡吃著點心，想到因為綱吉失蹤的關係導致奈奈鬱鬱寡歡一直臥病在床，一時怒上心頭，上前就是一頓罵。

本就對聽到義大利語會感到害怕，澤田家光又一臉怒容，綱吉嚇得站起往後退到涼亭的柱子後一言不發的瑟瑟發抖。

毫無發覺語言有誤的澤田家光，認為綱吉故意無視自己的問話，得不到回應下氣得直接動手就是一巴掌，才會有里包恩進到花園裡看到的景象。

澤田家光在綱吉被送往首領醫務室檢查時，被九代首領派人帶去首領辦公室候著。

當九代首領一進門，澤田家光馬上注意到彭哥列指環沒有戴在九代首領手上，明明在花園時還有看到九代首領戴著。

等領命看著澤田家光好好在首領辦公室待著的手下離開，澤田家光有些緊張的問：「首領，您怎麼將彭哥列指環摘下了？」

坐在澤田家光對面的九代首領短暫露出略微失望的表情後，眼神凌厲嚴肅的開口：「彭哥列指環自然是安全的，原本等你這次任務回來，打算要跟你好好談談有關綱吉的事情。」

確認彭哥列指環無虞，澤田家光鬆一口氣後，反而疑惑不懂九代首領要談什麼：「人已經找回來不就沒事了嗎？難道是阿綱這孩子給您添麻煩了？」

「家光，綱吉失蹤要兩個月才找回來，你竟然一點都不關心綱吉的遭遇嗎？看來是不需要多談。」

九代首領少見帶著怒氣的語氣，終於讓澤田家光意識到不對，但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為了綱吉發怒。

「首領，您這是⋯⋯」不等澤田家光發完疑問，九代首領就出言打斷。

「澤田家光，接下來老朽所說的是來自身為彭哥列九代首領的重要命令，如有違背，就算你是門外顧問首領，一樣不能免責。」

接完九代首領命令離開首領辦公室，澤田家光整個人都是懵的。

28.

九代首領特別破例讓奈奈可以到首領醫務室探望綱吉。

或許是有大空指環幫助的關係，綱吉這次醒來嗜睡的狀態沒有持續太久，大約三天左右精神就恢復如初。

只是受到澤田家光一巴掌對待後，綱吉完全不肯在里包恩不在的時候跟其他人獨處，包括面對身為母親的奈奈、醫生夏馬爾也一樣，寧願一個人待著，也不願跟其他人待在同一個空間。

綱吉的話更少了，夏馬爾為此被里包恩用槍抵著腦袋脅迫去研讀有關創傷壓力症候群的心理學。

不是彭哥列請不起專科心理醫生替未來的彭哥列十代首領看病，而是就算有里包恩陪著，綱吉卻強烈抗拒除夏馬爾以外的其他醫生靠近，還因此抓到隱藏頗深的敵對暗樁。

當時在場的有里包恩、夏馬爾，病床旁特別架設一個簾子，內外看過去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綱吉已經連續拒絕多位心理醫生問診，就算是站在遠處由里包恩幫忙提問也不行。

直到其中一位被唱名叫進來的醫生進門，綱吉原本都興致缺缺坐在床上把玩著坐在床邊椅子上里包恩的手掌不理人，突然撲抱住里包恩的手臂緊抓不放，還把臉埋進里包恩臂彎裡。

透過手臂接觸察覺到綱吉的身體在顫抖，里包恩抬起另一隻手覆上綱吉腦袋輕拍：「阿綱，怎麼了？」

悶悶的聲音從埋在臂彎處的棕色腦袋傳出，不難聽出帶著驚恐：「里包恩，有壞人。」

似乎嚇到六神無主，綱吉不斷重複說著有壞人，里包恩一個巧勁讓綱吉鬆手，站起身拉過棉被把綱吉從頭到腳包裹嚴實，將人放躺在床上，凝視著綱吉從棉被裡只露出暖棕色淚眼汪汪的眼睛：「阿綱，別怕，我來處理。」

綱吉被放躺下後像是突然回過神，停止喃喃自語的狀態，對著里包恩一臉茫然的眨著眼，聽到里包恩說的話，乖巧的輕輕點頭。

進門的醫生沒有得到下一步指示，站的極遠，沒有聽到綱吉和里包恩的對話，然後一個閃神就突然被不知何時靠近的里包恩反剪雙手撂倒在地。

負責在門邊唱名叫人的夏馬爾雖然被里包恩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也沒出言阻止，默默當個安靜的背景板。

「哪個家族派來的？」

里包恩在綱吉回應說有壞人的時候，大腦快速運轉推理，而這個醫生進門時綱吉才開始反常，每個家族或多或少都會有暗樁眼線，不可能完全剔除，聯想到屬於彭哥列血脈傳承的超直感，很快得出結論。

下意識反抗掙扎無果的醫生，看不到壓制自己的人是誰，只好開口抗議：「我是彭哥列聘用在醫療部長駐多年的心理醫生，您是這次需要幫助的人嗎？」

沒有漏看醫生一開始錯愕慌亂的表情，只想速戰速決的里包恩，釋放出屬於世界第一殺手駭人的殺氣，用著愛搶抵在醫生的太陽穴上，俯下身在醫生耳邊威脅道：「你只有一次坦白的機會，身為世界第一殺手的我好心替彭哥列清理門戶，你想⋯九代首領會為了一位可疑的醫生跟我交惡嗎？」

被殺氣嚇到開始顫抖的醫生反抗道：「你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覺得我可疑就動手！」

沒有理會醫生的辯駁，里包恩回應的是手槍上膛的聲音和相同問題：「哪個家族派來的？」

知道世界第一殺手的名號，也知道殺手跟九代首領多有合作，醫生最後在槍口和殺氣的威脅下，心理承受不住的坦白。醫生不知道里包恩到底從哪邊看出來自己有問題，權衡利弊至少坦白只會被九代首領下令拷問，假若繼續跟殺手硬碰硬一定會小命不保。

前後不超過十分鐘，通知九代首領將人帶走，並撤掉其他原定要替綱吉看診的醫生，里包恩穿過簾子走回床邊。

床上的景象讓里包恩有些無語，只見眼角掛著淚珠還縮在棉被裡的綱吉側躺著，正小臉紅撲撲的睡得恬靜。

里包恩將綱吉從棉被團裡挖出來重新躺好蓋上被子，失笑道：「你這小沒良心的。」

29.

澤田家光覺得很憋屈，兒子突然成了彭哥列大空指環選定的十代首領繼承人，而自己因為對未來首領動粗的表現，被九代首領勒令不得出現在綱吉面前。

如果綱吉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人的身份情報是從澤田家光口中流傳出去，那麼就會由九代首領親自肅清。

為避免綱吉在彭哥列總部養病期間遇上澤田家光，九代首領准許批假直到綱吉不用待在彭哥列總部為止。

因為九代首領並沒有告知澤田家光目前綱吉詳細的情況，連同調查任何有關綱吉的事都被禁止，最後是從奈奈口中才知道綱吉失去記憶和心智下降。

不管澤田家光如何抗議，九代首領完全不為所動，只能灰溜溜的帶著奈奈回日本，至於綱吉直到後來長大成年恢復部分記憶也沒記起自己有個父親這件事就是後話了。

30.

多年後，心智正常成長成年的綱吉正式繼承彭哥列十代首領，並任命里包恩為十代門外顧問首領，力排眾議一改前幾代只有在緊急情況下其權限等同首領的規定，讓里包恩在彭哥列的地位真正僅次於首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要不與綱吉的命令抵觸，擁有插手任何彭哥列事務先斬後奏的權力。

繼承後某次邀請里包恩一同享用下午茶，綱吉突然認真好奇的問：「里包恩，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呢？」

綱吉知道自身記憶不全外加心智下降，夏馬爾也曾評斷過心智下降後能夠正常重新成長是不可多見的奇蹟。

以心智年齡來算，綱吉對於遇到里包恩之後，十二歲之前的記憶十分模糊，只記得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但大多都是里包恩對自己十分照顧的記憶，那段時間著重於教會綱吉控制自身大空火炎，夏馬爾評估是衝破封印大空火炎不穩定造成的。

里包恩正喝著綱吉泡的咖啡，瞥了綱吉一眼後，放下杯子隨意道：「誰知道呢。」

得到里包恩一句不算回答的回應，明知道殺手的耳力極好，綱吉還是邊啜著紅茶邊小聲的嘟嘟嚷嚷說里包恩小氣、故作神秘。

對於綱吉孩子氣的舉動，里包恩也沒生氣，反而嘴角微微上揚輕笑一聲顯示心情頗佳，重新端起杯子繼續品嚐咖啡。

就算成為彭哥列十代首領，綱吉那蜜糖般暖棕色的雙眸一如當年，在面對里包恩時總是熠熠生輝純淨充滿信賴，從未變過。

——大概是被你那琉璃般璀璨澄澈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眸蠱惑了吧。

《一眼萬年單篇完》

———

不好寫進去文章裡的一些小細節：

1.

綱吉的心智下降為強行衝破火炎封印對精神造成傷害，失憶則是創傷壓力症後群自我保護機制。

衝破火炎封印一同覺醒超直感，沒有感受到惡意，里包恩意在安撫的動作和話語讓身心嚴重受創的綱吉牢牢記住。

綱吉記住了最後失去意識前里包恩喊自己的名字和里包恩自我介紹的名字，以及里包恩說有他在沒人可以傷害自己。

2.

身體的記憶讓綱吉下意識害怕聽到義大利語、不願待在床上、逛街沒牽著手、不愛說話。

3.

做惡夢回想起部分記憶片段，是因為里包恩的陪伴讓綱吉擁有安全感，自我保護機制開始鬆動，還不會控制自身大空火炎，綱吉會無意識的在情緒起伏時調動火炎耗費精神，導致嗜睡。

綱吉喜歡將里包恩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腦袋上，是因為可以感到安心，懵懂在超直感強烈直覺作用下，堅定認為有里包恩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4.

設定火炎是可以隨使用者心意來決定是否會對周圍物體產生破壞性。

第一次爆發大空火炎時，因為綱吉打從心底害怕且認為在床上就會受到傷害，所以身下的大床才會在大空火炎作用下變成碎片。

第二次在里包恩家中爆發大空火炎時，屬於剛醒受到驚嚇，只是自我保護在威嚇，並沒有想要破壞任何東西。

5.

綱吉拒絕除了夏馬爾以外的醫生靠近問診，是因為本能在超直感的作用下面對其他醫生都覺得不舒服，認為夏馬爾是里包恩認可的人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