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來自魔鬼的囈語

斯維雅再次睜眼，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視線模糊。耳邊傳來緩慢的滴答聲，與她紊亂的心跳相呼應。每一聲都像在敲擊她的神經。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困在高聳的鐵籠中，空間狹小，壓迫感瞬間湧來。

她試圖抬手，卻發現雙手雙腳都被粗繩牢牢捆住，繩結深深勒進皮膚，每次掙扎都帶來刺痛。她的呼吸急促，無法擺脫的束縛感讓她逐漸陷入無力與恐懼。

「這是哪裡……」她低聲自語，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她的身體依舊無力，但意識迅速清醒。四肢的刺痛提醒著她的處境，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冰冷的鐵條和繩索的束縛，周圍壓抑的空氣。這個地方藏著更深的黑暗，而她已無意間觸碰到這些陰謀的核心。無論如何，她不能放棄。

昏迷前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那一瞬間，她感到撕裂般的劇痛，眼角瞥見了冷焱的身影。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是冷焱？他一向是她的守護者，她不願相信冷焱會傷害她，但那畫面卻清晰無比。這份矛盾在她心中翻攪著，讓她的頭痛欲裂，困惑不解。

斯維雅的視線逐漸清晰，黑暗中，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她眨了眨眼，試圖辨認那人。那是一名女巫，站在不遠處，背影修長。她的身姿優雅而輕盈，像是從夢境中走出來的幻影，身上披著黑色的長袍，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儘管她的面容隱沒在陰影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讓人無法將目光移開。

斯維雅不禁屏住了呼吸。即使在這樣模糊的視野中，她仍能感受到那女巫的美麗，不是那種表面的美，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魅惑，令人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那種美，與其說讓人心動，不如說令人不安，彷彿隨時會崩裂、墮落。

忽然，那女巫微微轉過身，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像是某種難以捉摸的情感在其中湧動。斯維雅的心猛地一緊，感覺到一股深深的不安。那光芒並非純粹的善意，隱隱透出一絲瘋狂，像是一個即將失控的風暴。

「不可以……不能這麼做……」女巫的聲音輕柔而顫抖，像風吹過破碎的紙片，帶著懇求和恐懼。斯維雅眉頭緊皺，心中湧起疑惑。那女人看似在自言自語，但語氣裡透著難以掩飾的糾結與無助。

「這是唯一的選擇！」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帶著不容反抗的怒意。剛才的脆弱瞬間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決斷。她的臉上滿是扭曲的瘋狂，語氣中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不……不能再這樣了……」女巫的語氣再次回落，柔弱得像是一根快要斷裂的細絲，眼神裡閃爍著痛苦與掙扎。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手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彷彿在和內心的某種黑暗對抗。

「沒得選了！這是唯一的路！」聲音驟然提高，幾乎是在咆哮，音調變得尖銳而刺耳。她的情緒一再反覆，像是被拉扯的線，天使與惡魔的對話越來越頻繁、混亂。斯維雅感覺到對方正一步步滑向瘋狂的邊緣，情緒的切換無法預測，像一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斯維雅的呼吸變得急促，空氣中的壓迫感像重重枷鎖緊緊纏繞著她。四肢被粗糙的繩索禁錮鎖住，肌肉酸痛，但她的內心更為動盪——那女巫的聲音越發瘋狂，像是無數個聲音在她腦中交替嘶吼。斯維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儘管全身顫抖，她還是低聲問：「妳是誰？妳到底在和誰說話？」

女巫的身體輕微顫抖著，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在回應一場只有她自己聽得到的爭執。忽然，她的視線定格在斯維雅身上，茫然而空洞。那雙眼，似乎只剩下悲痛的回聲。「我們不能這麼做……她是無辜的……這樣太殘忍了……」她的聲音細如氣音，充滿懇求，像是從心底發出的微弱哀鳴。

斯維雅屏住呼吸，試圖理解眼前的瘋狂。這女人的語調、神態，不斷變化，充滿矛盾，像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在她體內爭奪著控制權。忽然，那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不！沒得選！她是祭品，唯一的祭品！」女巫忽然高聲喊道，語調中帶著冷酷的決絕，像是要用這聲音擊垮她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她的嘴角扭曲成一抹瘋狂的笑意，帶著隱隱的勝利。「只要有了她，我就不再需要任何祭品。我會得到永恆的力量……到那時，所有的人……包括他……」她的笑聲低沈又扭曲，「都會成為我的傀儡，永遠不會再離開我！」

斯維雅心底一沉，寒意刺骨。她的每一句話都充滿矛盾，愛與恨交織，瘋狂地想掌控一切，將所有人變成她的傀儡。斯維雅無法完全理解這瘋狂背後的真相，但她隱約感覺到，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敵人。這種極端的情感，似乎來自某種無法挽回的失落與背叛。

「不能再失去……不能再被拋棄……」女巫低語，聲音瞬間變回脆弱的呢喃，彷彿在與某種幻影對話，試圖抓住過去一絲幻滅的希望。

斯維雅心中一凜，這女人的變化太過突然，讓她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拼命試圖掙脫繩索的束縛，但越是掙扎，那束縛的力量就越緊。「妳到底想做什麼？」斯維雅的聲音微微顫抖，無法掩飾心中的恐懼。

「做什麼？」女巫低聲笑了起來，笑聲輕盈又詭異，像隻優雅的貓，輕巧地靠近斯維雅。她的手指在空中劃過，像是隨意撫摸著什麼，看似漫不經心，但卻充滿了掌控感。她的目光在斯維雅身上游移，像在打量一件到手的獵物，混雜著瘋狂與痛苦。「斯維雅，妳還不懂嗎？我……需要妳，我要用妳來完成一切……」

當女巫輕輕說出她的名字時，斯維雅猛然一驚。她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這陌生而瘋狂的女人，竟然如此熟悉她。驚訝和錯愕瞬間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斯維雅的身體微微發顫，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

女巫輕輕地蹲下，像貓般靈巧，手指在地面上輕點，彷彿這是一場狩獵遊戲。斯維雅依然無法從她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腦海裡充滿了疑惑與不安。「她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這些問題在她的心中不斷迴盪，而女巫的呢喃聲隨之而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有了妳……我就能掌控所有的人……他也不會再離開我……」

隨著她的話語，她的笑容開始扭曲，雙眼閃爍著狂亂的光芒。她突然站起來，動作迅速而鋒利，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他拋棄了我，斯維雅！在我付出了一切之後！」她的手揮向空中，像是想要擊碎看不見的記憶，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怒火。「所以我要讓所有人都成為我的傀儡，沒有人能逃走……他會被我永遠留在身邊，永遠不會再拋下我！」

她倏地轉身，靈巧地走動著，像貓一般在斯維雅周圍來回踱步，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衣袖，動作緩慢而富有威脅性，像是隨時準備撲向她的獵物。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無形的壓力，優雅又令人不寒而慄。

「只有這樣……我才會幸福，對嗎？」她低語著，身體向前傾靠近斯維雅，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龐，聲音中帶著破碎的渴望與瘋狂。這一絲善意很快被她猖狂的笑聲吞沒，她猛然後退，像貓般靈活，潛伏在陰影中，眼神中閃爍著無法抑制的瘋狂。

「不行……不能這樣……」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像風中搖曳的燭光，柔弱無力，試圖挽回即將失控的局面。

「閉嘴！」惡魔般的聲音驟然爆發，帶著無比強烈的惡意，像雷霆劈裂長空般瞬間席捲整個房間。隨著這聲怒吼，四周的火光像被猛然點燃的爆竹，瞬間炸裂開來，祭壇上的火焰四處噴射出火花，映照得整個空間如同地獄般燒灼。狂暴的光芒吞噬了每一處陰影，空氣中充斥著灼熱的氣息。

那聲音不僅僅是命令，它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佔領了女巫的身體，將她最後的理智壓得粉碎。她的動作變得猛烈而僵硬，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彷彿這場狂熱已經無法停止。

斯維雅感覺到那股恐怖的力量逼近，像烈焰般灼燒著她的皮膚，讓她無法呼吸。四周的火光跳動著，影子在牆壁上扭曲，映照出女巫眼中的瘋狂與邪惡，像一場無法逃脫的惡夢。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雙眼瞪大，感覺到巨大的危險正向她逼近。這個女人徹底失控，無法再用理智控制自己。

她試圖調動力量，但身體依然空空蕩蕩——她的魔法與力量早在踏上這場試煉時，便被父皇下令封印了。沒有魔法，斯維雅此刻完全暴露在這個瘋狂女巫的掌控之下。

「為什麼……」斯維雅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無法壓抑的恐懼。「為什麼妳知道我是誰？」

這個問題像無力的羽毛，隨風飄蕩在這充滿火光與瘋狂的空間裡。斯維雅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她不禁渾身發冷，儘管周圍火焰狂舞，寒意依然從她的骨髓深處升起。這種恐懼，來自對未知的無法掌控，來自無法脫身的困境。

女巫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發出輕蔑的笑聲，像是在戲弄她的無知。她優雅地靠近了一步，動作像貓般靈活，又帶著某種致命的威脅。

「血城的公主。」她低語著，語氣裡充滿了嘲諷，仿佛這是一個笑話。「誰能想到，妳會自己送上門來，這可真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斯維雅的身體僵住了，心中如同驚濤駭浪翻騰。她的身份並不是秘密，卻也沒告訴過任何人她是斯維雅——血城的公主。這個女巫怎麼會知道？

「妳到底是誰？」斯維雅的聲音顫抖，心中湧起無法掩飾的驚懼。她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一絲理智的痕跡，卻只看到深不見底的瘋狂。

女巫笑得更加猖狂，手指在她自己髮絲上隨意繞動，像是在玩弄一個微不足道的玩具。「我不需要回答妳這個問題。」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而刺骨，「但我知道妳的一切，斯維雅。妳可真是個仁慈的好人，拯救了那些可憐的獻祭少女。」

她的語氣變得尖銳刺耳，火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瘋狂。「但妳的善良讓我很不開心！那些祭品可是我的……」

她的手猛地往上一指，突然，一團黑色的力量像閃電般從她的指尖迸發，扭曲如煙霧般迅速朝斯維雅襲去。斯維雅甚至來不及反應，那黑色的閃電已經直直撞進她的身體。

「啊！」斯維雅全身瞬間像被火燒般痛苦，肌肉緊繃，四肢僵硬，無法掙脫那黑暗力量的束縛，劇痛如刀割般席捲她的全身。

女巫微微歪頭，露出一副假裝無辜的笑容，輕輕抬起肩膀，手指在空中優雅地劃了一下。「小懲罰，誰讓妳搗亂呢？」語氣輕柔，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撒嬌，彷彿剛剛做的事只是無意中的小過失，還一副等著被原諒的樣子。

她頓了一下，彷彿換了一副面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不過，這也沒關係，因為我已經有了更好的祭品。」

斯維雅的全身還在劇痛中微微顫抖，黑暗的力量逐漸退去，讓她喘息片刻。她努力平復呼吸，額頭上滿是冷汗，身體依然僵硬，像剛經歷過一場劫難般無力。痛苦的餘波在她體內緩慢消退，然而她的心猛然一沉，彷彿被重重地擊中。

她驚愕地看著女巫，腦海中閃過那些被她救出的少女們——她曾以為自己能阻止這場獻祭，然而此刻，這個女巫似乎早已經鎖定了她。

「妳……」斯維雅艱難地開口，聲音幾乎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妳想用我做祭品？」

女巫的笑容愈發扭曲，雙眼閃爍著狂亂的光芒。「沒錯，妳比那些平凡的少女們好得多，斯維雅，妳是血城的公主，妳的靈魂將賦予我無與倫比的力量。」她微微抬起頭，目光穿透了黑暗，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

「三天後，月圓之夜，妳將成為我的祭品。到那時，妳的靈魂將會消失，妳的一切都會成為我的一部分。我會獲得無限的力量，妳，也會不復存在。」

斯維雅的心跳越來越快，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她的身體冰冷，四肢僵硬，彷彿被黑暗吞噬。她明白，這不是普通的威脅，而是她的生命即將被剝奪，靈魂也會隨之消逝，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時，斯維雅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冷焱。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雙眼空洞無神，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斯維雅的心猛然一緊，無法壓抑內心的痛苦與震驚。

「冷焱！」她驚呼出聲，眼中充滿了痛楚與驚愕。「妳對他做了什麼？」

女巫輕蔑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轉過身來，手指輕輕一揮，彷彿這個動作不帶任何重量，卻透著強大的控制力。冷焱的身體僵硬地向前走了幾步，動作機械而笨拙，雙手無力垂下，彷彿他的四肢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只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斯維雅看著這一幕，心中一股寒意迅速蔓延。那是她曾經無比信任的夥伴，而現在，冷焱的雙眼空洞無神，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這場景讓她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彷彿心裡的某個角落正在崩塌。「他？」女巫的聲音滿是嘲弄與滿足，像是在看著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他現在是我的傀儡，和這些一樣。」她指向房間的角落，幾個形似人的傀儡佇立在陰影中，臉上毫無表情，眼神空洞無光，仿佛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痕跡。

斯維雅看著冷焱，心中的痛苦像利刃般刺入她的胸口。那個曾與她並肩作戰、無所畏懼的戰士，如今只剩下這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她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心中燃起無邊的憤怒與悲傷。

「妳瘋了！」斯維雅低聲嘶吼，雙眼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妳把他變成了這樣，他不是妳的傀儡！」

女巫的臉色瞬間變得陰冷，眼中的瘋狂愈發強烈，彷彿她的整個世界都隨著這場狂熱而崩潰。「我瘋了？」她的聲音驟然提高，像一頭憤怒的野獸，「是這個世界瘋了！他背叛了我，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只有這些傀儡不會離開我，他們永遠屬於我！」

斯維雅的心跳加速，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無法脫身的絕境。她的力量被封印，無法調動一絲魔法來對抗這個瘋狂的女巫。她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否則這一切都將在三天後月圓之夜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