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好 - 9 - 我看出她眼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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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 連】

這一直是一個危險的決定。
是怎樣的勇氣讓我選擇這麼做呢?
我隨時可以改變決定,
這間名為「春水居」的刑場怪物,
足以斷送任何一個微小的希望嫩芽。
由於過去待過許多監獄的經驗,讓我打造了春水居。最美好的監獄就是要能照顧到監禁者的身心靈,能在一個良好的環境中好好成長,學習改變。但在這些美好的背後必須要有專業的護盾在後,保持著一種最佳空間的距離,太多就顯得危險,太少則會顯得壓迫。
整個春水居具有三層樓的生活起居空間,共六間房,實際上只會有一間空房留給挑選者,也就是現在小曼的房間。挑選者的隔壁兩間房間牆壁鑲上了單向式暗門,一側是武器房,一方面也是我的武器收藏室,能夠讓人輕鬆地進入選取武器藉由單向式暗門進入。這代表著小曼不可能藉由這單向暗門來到武器房中,武器房的進入方式當然是藉由指紋辨識,權限目前只有我可以開啟。
另一側單向門是毒氣陷阱房,為了任何逃犯所準備的房間,陷阱房的布置與一般房間沒有差異,為了讓逃犯上鉤,通往陷阱房暗門外的牆壁會放在櫃子的後方(逃犯總會自以為的發現有逃脫的可能),並殘留下逃犯可能會察覺的細節。進入陷阱房準備離開房間的剎那,就會讓陷阱房的毒氣系統打開,為求執行順遂,毒氣摻入了一種十年前就開始開發的新型奈米機器人,當然這種機器人管道有限。
奈米機器人發明的初衷就是為了協助人類可以有更好的技術來面對之前不能解決的問題。例如動脈內斑塊和可能導致阿茲海默症的蛋白質沉澱。另外也能鑽進飛機翼與橋樑中,修復肉眼看不見的裂縫。
但這些範疇已經是屬於十年前的計畫,目前已專注在是否能「快速修復」人體機制而研究,因此我認為這個實驗算是滿變態的,中了神經毒氣的身體中,擁有了大量奈米機器人協助修復,這樣的概念就像是不斷地用刀子切割自己,又進行手術縫合,如果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應該是一種滿困擾的感官經驗。
由於我過去研究所所接觸到的專精,我也提供了他們另外一種思維,既然可以控制身體修復機制,那麼就可以藉由「傷害」與「修補」來毀滅人的意志。這應該是很適合用在「問話」工作上。也因如此,我才獲得這個工作,由於這類系統還在先期研究,或許等到幾年後,就會受到各國人士的愛好。
當然,我不希望小曼接受這項病態實驗,我在她去上班的過程中就暫時封閉暗門裝置。
三樓有三個房間,裡頭放滿了資訊設備,中間那間房間為了改造成刑案現場,所以最近這兩個禮拜,我都忙於資訊設備的遷移。資訊設備也包括那些會違反電波法的電波干擾設備,但由於我發現政府選購的干擾系統效果強大,近年來我已經不使用民間購買改造設備。
二樓連接一樓及三樓的樓梯具有經費昂貴的「截止系統」,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按下觸發按鈕後就會自動強迫打開藏在樓梯中的刺刃,這些刺刃由於埋在樓梯中可能會影響建築系統,我還找了熟稔結構力學的奴隸幫我計算一下各參數的限制值,有沒有哪個轉角在受力過程中會超過降伏強度點。因此整個刺刃的長度並不是平均的,這讓實際操作起來盡量要讓受害者走到樓梯下緣處的地方進行開關啟動會有最好的殺傷力。
這道系統不在於取人性命,只是要讓受害者不能有效的止血與長距離逃脫,刺刃的密度與螺旋尖端有經過設計,被刺到的人很難強迫止血,另外血肉模糊的雙腳寸步難行,即使能逃脫一樓大門的機關,只要殘有血跡在逃脫上幾乎就是宣判死刑了。
當然,我也不希望小曼被這刺刃刺壞雙腳,我這兩個禮拜關上了自動器,全交由手動操控,為了不要讓自己誤觸遙控器的可能,我將遙控器上的選項移除了截止系統。
最後一樓大門的機關就是最單純的監測武器系統,搭配紅外線感測的攝影機會自動進行臉部辨識。早期的紅外線系統都是連接警鈴,並且鎖住感測頻寬。只會偵測人體體溫所發出的6-14um等級紅外線波長。因此我特別找了新竹專門做感測光電元件的研究生,幫我設計多閘道的感測元件系統,透過擇頻元件,即使穿戴鋁製膠帶綑綁的外套與裝備都可以有效偵測,加上無論如何都會開啟的臉部辨識與快速照相,一旦進入逃脫範圍內,就會打開大門兩側安裝的白朗寧M2機槍設備,以全自動的方式進行掃射。而這武器設備都是利用軍購弊案所留下的餘料流進黑市低價收購來的
當然,我也不希望小曼的身軀成為千瘡百孔,我解除了白朗寧M2機槍設備的talk。
春水居的地下五樓都是工作區,為了達到美化環境及研究之需求。我依據無塵室class 10、1k等等的標準在各樓、各室安裝無塵系統。有些大體是為了我的個人生涯研究,所以需要高純度的空間,另外空氣循環系統佔有了很大的空間,目的就是要讓客戶進入春水居完全感受不到那份味道。
整棟大樓的都安裝了各自的不斷電系統。為了品質與安全性,我依據不同重要性,選擇不同的不斷電系統,這是為了逃犯切斷大樓電路開關。實際上為了讓逃犯感到自己是有機會逃生的,我做了三到四個假的電表與總開關系統,實際整個大樓的配電都重新拉過,他得要闖到地下樓層才有辦法關起總開關,即使關起還是擁有不斷電系統,而且不斷電系統各自獨立。而整個地下大樓只有我才有權限進入,未經授權絕對採予極刑處理。
總之,
我不必擔心小曼有任何向外尋求救援的可能。
只要有任何一個環節有問題,
整棟大樓都是我的殺人武器。
但我的內心卻不想現在傷害她,
我內心深處告訴我,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直到了奴隸剛送來的兩個禮拜調查報告,
我更加確定了這個現在在二樓化妝的女子,
她就是我要的人。
她的人生,處於一種極致的偽裝狀態,由於這個國家的心理諮詢、輔導都處於較為劣勢的狀況,她的狀況從未受到大人們的質疑。擁有一路順遂的人生,美好的家庭、交友廣闊、活潑個性、善解人意。這些特質都一一掩蓋掉她內心極具黑暗的一面。
兩項記錄證明了我的猜測。即使人再怎麼隱藏自己的內心,都無法輕易抹煞掉內心那股可能會翻騰的火焰。

嫉妒。

嫉妒的層次很多,在我眼裡大致分為三種。一般型、外顯型、隱性型。由於嫉妒的心理狀態並非是少數人的專利,而是大多數人都會面對的狀況,因此這項議題鮮少有人長年研究。
一般型的嫉妒最容易發生在喜愛的對象聚焦在他人、他人要素上。例如曖昧的對象與異性友善的聊天,就會被解讀成是『怎麼搞的,沒想到連他也對她有意思?』、『好吧,原來他的進度已經這麼快?』、『媽的,這死蕩婦。』無論是言詞的誇示度與尖銳度強烈與否,只是反應出這份嫉妒的重量有多重而已。這類人會在臉上畫上『我在吃醋』的表情,容易察覺,並且善於改變情勢,只要有好感的對象進行關心,問題通常迎刃而解。
外顯型的嫉妒通常不僅僅會在內心犯嘀咕,更為展示在行動上,有意無意的進行活動分類與策劃,以及善於用不經意的角度拆開愛慕對象與他人的連接。這類型人在小時候最容易觀察出來,由於小孩尚未受到社會化的薰陶,並不會設想眼前的狀況是否會引人察覺,會依據自己的邏輯開始進行排除活動。通常最容易發生在哥哥姐姐有弟弟妹妹不受寵愛的狀況,一般型的嫉妒小孩只會哭及抱怨,外顯型的小孩則會有意無意地要求抱、安撫、作出會引起父母親專注的事情。長大之後,排除活動會更加熟練,例如在社團中善於分類,將自己與愛慕對象有機率性擺放在一起,並且會排除其他追求對象,利用言語或者流言來進行利己的活動。這類人的治癒方式只有愛慕對象才能根治,只有通過愛慕對象的潛移默化才能沖淡這類型的嫉妒心態,一時的關心可不能改變局勢。
最終,也是最為棘手的嫉妒、最高學問的嫉妒。
這類型的人即使是在死後,也不會被人說起自己是善嫉的人。
他們的內心宛如一層巨大浴缸,
以將滿滿的嫉妒裝下,因此可以忍住所有可能會衝動的行為。
他們的行為只會採取最有效的方式,
一次到位,不多也不少。
這類型人最容易在青少年時期發現,過了那段時期,幾乎無法從任何細節看出。好勝心強的案例通常會極限地隱藏自己獲勝的決心與慾望,即使失敗仍然會保持著正面的心態,雖然內心就像是惡魔一般想要毀滅評審,但總會微笑面對大眾。唯一會讓他們失去底限而露出馬腳的就是與自己相對平行的強敵與表露完美之能人。
這類型的人無法接受眼前的強敵超越自己所接受的範圍,一旦進入強敵模式,會激發出內心無限毀滅。他們會通過打破眼前的強敵來獲得可以壓抑內心強烈嫉妒心的能量。
假如有兩個人共同追求一位女性,會激起他們想要採取行動的可能,就是眼前的情敵已經進入到了『他可能會喜愛的程度』。那些過於完美的光芒與外顯,會使他們內心無法抗拒這一份想要毀滅的時刻。
會選擇最重要的地方毀滅。
假如他有最美的眼睛,則會遇到意外而失明。
他的專長是舞蹈,則會遇到意外的車禍而斷送舞蹈生涯。
他的專長是鋼琴,則會遇到無法解釋的意外,而結束美好的前程。
范先生,現任於某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他的外型姣好,善於交際,鋼琴底子深厚,成為圈子裡的能人。兩年前在一場鷹架倒塌的意外中失去了人生再次可以演奏鋼琴的機會。雖然他的保險保障了他的餘生,但是無法再給他夢想。整個案子雖然只能以意外作為終結,但是事後調查起來仍然可以找到可疑之處。此建築公司對於自己案內的品管要求完善,絕對不會進行趕工作業,但是當天卻發現某工頭意外地開始加速進行吊掛作業,在意外發生後也奇異離職。
也許這樣的連結過於牽強,但是為了作到這一點,徐媛曼小姐甚至在大學之後「放棄」了自己曾經學過鋼琴的「經驗」。為了確保自己能夠在最大化的空間中低調,她從不承認自己的雙手飛舞曾經是那個高中音樂班的第二把交椅,第一名則是那位失去鋼琴生涯的范先生。當時老師並沒有給小曼推薦函,巧的是老師也在一年前發生了意外,一場大火燒掉了她的資本,錄音室、工作室、鋼琴教師全部陷入了火窟之中。
明明喜歡看現場演奏,卻會刻意拒絕所有演奏會邀約。
明明喜歡鋼琴,卻只能忍住雙手,而產生手指強迫現象,
當琴聲在空中飛舞時,會不自覺地用雙手敲擊大腿。
但,無論怎麼隱藏,
也騙不了莫札特,
那首K397播放時,她好像回到了那個時空。
為此,我親自訪問了老師。
我由於擁有志工證與諮商師執照,
加上和藹可親的面容,自然讓老師卸下心防。
「絕對是她。」她在聽了我說的假故事之後,這麼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看起來完全沒證據。」我翻閱資料。
「我有對她跟小偉進行一對一指導。」老師看起來有些哽咽。
「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她喜愛當追隨者。」
「什麼意思?」
「只要小偉彈的曲子,她也一定要彈。」
「不過,只要是同儕,都會這樣啊。」我反問。
「不,她很特別……那不只是同儕間的比較而已。」
「嗯?」
「我有跟她說每個人擅長的曲子與態勢不一樣,只要展現出適合自己的曲子與對鋼琴的熱情就好。但是她執意要與小偉一樣。」
「所謂一樣是什麼?」
「所有細節。她仔細地看我錄小偉的影片,甚至連犯錯的細節她都照單全收。我已經好多次跟她說不准這樣,但是她非常堅持。」
「連錯都要學習啊?」我思考著。
「所以我拒絕寫推薦信。這樣是不行的,我很想導正她。」
「後來呢。」
「她就再也沒來琴房了。」老師說著,雖然帶著遺憾,但是我看出她眼底的恐懼,肯定還有很多細節,但是當下最多就是想到這個了。
完美的複製。
即使錯也是。
這個細節,是唯一我無法理解的。
當我思索半晌的時候,
我看見她走了下來。
她換上我不曾看過的服裝,
不再是熟悉的洋裝與上班西裝,
而是永遠都藏著危險氣息的晚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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