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六終於去看了《彼岸》。紀錄片中被拍攝者的每一顆鏡頭都讓人心碎,有很沉重的情感與氛圍從螢幕裡滲透出來,邊看才邊意會過來為什麼主辦的台灣冤獄平反協會要送面紙周邊。
對我而言最震撼的地方在於,我從紀錄片的鏡頭裡確實驗證了事發的后豐大橋,就是我所熟悉的那座后豐大橋──那座橋就在我以前老家後面不遠的地方而已。
牽涉其中的兩位當事人與其家屬都是后里人,而我小時候住在豐原,是貨真價實的橋的彼岸那端,因為這層地緣關係,無論是閱讀相關的作品、報導,一直到當天看紀錄片確認了真的就是那座橋得當下,都讓我深深覺得似乎有那個責任感必須讓更多人知道這個案件。
當天除了紀錄片帶來的衝擊以外,片中被拍攝者也都有來到現場參與映後座談。他們表現得比我想像中的正面,就算有傷感的部分也都是滿滿對他人的虧欠(尤其是王淇政的母親)。當下感覺到的是他們非常堅韌而勇敢,自己身陷困境中卻仍有著鼓勵她人的善意,我覺得這非常了不起,也很感動。
紀錄片中也有道出這二十年來審理過程如何反覆翻轉又翻轉,而我在回家路上查詢到的最新進度讓人心碎。
當下真的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施佑倫導演選擇將這部紀錄片取名為「彼岸」。因為被牽涉其中的所有人都被綑綁在后豐大橋上,遲遲無法跨越,只能眺望近在咫尺卻似乎無望抵達的彼岸。
當下真的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施佑倫導演選擇將這部紀錄片取名為「彼岸」。因為被牽涉其中的所有人都被綑綁在后豐大橋上,遲遲無法跨越,只能眺望近在咫尺卻似乎無望抵達的彼岸。而讓人深感遺憾的是,橋終究是一個過路的處所,不會有人在這裡多做停留。
想起我小時候在返家的路上,曾在過橋的時候,無數次看見寫著尋找目擊者字樣的紙板就綁在橋墩上,算一算我那時候的年紀,也正好是案件剛發生的幾年之間。我注意到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如今想要做些什麼,卻也不知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施佑倫導演說,當天出席觀影的人,光是在那個現場就已足夠。這一席話非常非常溫柔。如果可以,也有那個機會,我也會希望每一個關於這個案件、關於《彼岸》的現場,我都可以在場。
施佑倫導演與《彼岸》的兩篇專訪:
為什麼要拍冤案──施佑倫的《彼岸》,替白紙黑字卷宗填入血肉人生 - 報導者 The Reporter
【TIDF專訪】《彼岸》導演施佑倫:呈現冤案之外人的狀態,「我認為紀錄片的道德觀是浮動的」
以及:
最後的最後想說,這部紀錄片是以兩位當事人被冤的角度拍攝,並沒有詳細的案件過程說明,也沒有檢調的辦案過程,更是缺少了往生者方面的說詞,因此會有人,包含我在內,對兩位當事人是否被冤仍會有所疑慮。但就像美國的階梯案訴訟紀錄片給我的觀點一樣,法庭其實無法找到真相,呈堂證供若不足以指證被告人有罪,便不應判定其有罪,無論后豐大橋案的兩位當事人實際上究竟有罪無罪,指證的證據、證人、證詞都該要具有說服力並且確鑿才是,但《彼岸》帶出了這起案件上檢警蒐證上的種種瑕疵,以及證人的不足以信。
我的想法是,有疑慮那就去關注,盡己所能的去關注這個案子,不要僅以幾篇報導的聳動標題就讓你太快的下定論,去思考每個角度,去想像每個人可能面臨的處境。我覺得這也是這部紀錄片帶給我的,另一面向但也同樣重要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