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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 Shao Lightworks
2024/03/05last_publish_at|身心日誌

在芬蘭駐村期間斷網一個月,回來有網路的世界不太習慣,除了在查行程之外,只把手機當相機。不是很想視訊或音訊聯絡,不是很想說明過去一個月經過了什麼,以及被什麼經過。也對臺灣到處正在炎上的世界沒什麼真實感。

也可能是因為這陣子踏上繼續推展的行旅,缺乏安靜的時間────

說到推展行旅,腦中便會浮現陪伴駐村者的琥珀學姐*在森林中閃耀著光芒的眼眸;她在被米薛爾學姐詢問要往前走還是回頭時,安靜但清晰得說,"When in the forest, I will always say, venture forward."──「當我在森林中時,我一律選擇:勇往直前」。

說到安靜的時間,腦中便會浮現腦中浮現米薛爾學姐*她那與瘦削骨架不符的強力的擁抱,審慎美麗的安靜眼眸,身上的Sauna氣味,還有她在教導我怎麼為Sauna進行關閉儀式及生火儀式時,在每個與火焰互動的過程中,映著火光的臉龐不厭其煩且極為敬重地說,"Kiitos, Tonttu."──「謝謝您,桑拿的神靈」。

我感覺生命中長出一個只屬於那片土地的形狀的缺口,儘管它沒有形狀,但我確知我獲得了對靈魂及身體都非常重要的,深刻熱燙又深刻安靜的禮物。



在我的原創故事世界觀裡,小魔女、千藤、及曇尾三個不同世界的故事,原本都是平面的,卻在我親自森林與湖泊走跳後,突然長出新鮮又鮮艷的血肉,讓我感動得淚眼模糊。

十年前我寫這些原創角色的故事的動機,是因為感覺生命乾枯絕望,毫無遠遊的可能,毫無勇敢的力量,甚至無法以自己軟弱的雙腳離開阿嬤家的房間,所以我在文字及圖像的世界裡盡情想像了遠方。

十年後,我來到了約定之地的芬蘭(千藤的故事裡我寫著改變他生命的一場旅行就是他去芬蘭找蘇列)。



在森林裡那上上下下的、或硬或軟、宛如會呼吸的,被苔蘚地衣落葉松果覆蓋的樹根石頭的土地上,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是我的腳!」「原來我的腳的各處肌肉及肌腱是要這樣被使用的!」「原來我的雙腳擁有這麼大的力量與彈性!」「原來我長出雙腳是為了來到這裡啊」。

這一個月裡我意識到我的英文口語能力多不好,還有,我靈魂的溝/通能力有多強。我在其他駐村者的眼中及擁抱中感受到被回彈的愛、輕鬆、平等、寧靜、深刻、被看見與溫暖。

今晚跟伴侶進行的對話,與「時間感」「安全感」「信任感」「一致性」有關。對我來說,生命中最好的時光總與「無時間性」有深刻連結;「靈魂內外的一致性」或「獨處的時間與空間」,也都與「無時間性」有莫大深刻關聯,並因此逐漸形成我接下來十年進行判斷及推行的骨幹方針。

在體會這個靈魂輪廓線的發展過程裡,Arteles這片土地及附近的土地的精靈打開了我的感知,推了我一把,讓我仍在緊抓著船沿且焦慮著方向的時候被推向湖心,在廣袤明鏡般的湖面上,感覺到放下框架帶來的深刻自由的張力與彈性,也意識到拾起木槳想辦法划回岸邊帶來的勇敢、自知與安定,以及適時順風隨浪飄,好好放鬆的重要。

即使我還沒有離開芬蘭,甚至接下來試圖移動到更北的Rovaniemi,以更認識這片土地堅毅精神的靈性及地性根源,對Arteles那個地方的思念仍然讓我無法有條理或有意圖得寫下任何駐村的心得遊紀註腳。深刻入魂,若用寫文案或寫報告的形式思維來動筆,都是只取下了罐頭的蓋子卻無法嘗到罐內果醬滋味的分毫。也還不是很能或很想挑選風景美照來發文,種種懷念及感動,還有我內外經歷及被經過的種種體驗,目前看到最接近這些感受代表的,應該就是我遇到的芬蘭尋常織毯的模樣吧......繼續感受及沉澱。

2023.07.03.


芬蘭很常見的織毯。起來是回收衣料的織品,很有手工感,紮實耐用耐髒又繽紛且質感好,可以放室內或室外,沙發上或地面,超萬用。這些是在Rovaniemi跟Tampere路邊的店拍到的照片,在我駐村一個月的Arteles Creative Center也有很多。我懊惱著竟然忘記近拍那裡被晨光曬暖的地毯。

回看這些織毯的纖維與色彩,總讓我想起芬蘭的陽光、風與水,於是無比鄉愁。

*「學姐」:這是我跟伴侶對Arteles Creative Center的女性alumni(畢業生/前任駐村者)的暱稱,與實際年齡大小無關,只跟對方與這片土地的連結經驗及狀態有關。該中心每一期的駐村計畫都會有一兩位alumni做為駐村小幫手,陪同駐村者的起居或起乩,協助以深入淺出的方式體驗森林湖泊美食及孤獨的創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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