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特別安靜。在倒春寒中,一個人靜靜地修稿,偶而起身餵多麗和瓜瓜吃罐頭,做幾個瑜珈動作拯救自己壓迫的腰椎。
看一下工作表,這種單調純粹,大概要持續到我回新加坡前夕,在能得到解脫。
對於寫作,我不是原本就這麼佛系。
或者說,我踏入小說創作,是因著對故事的熱情與無知。
在入行後,我曾被整個大環境還有周遭的人拉著走,直到我發覺……
一天一定要碼6000字嗎?只寫1500字的那天,我就是廢物了?
每一個有能力完本的小說家,寫作功力早就在普通人之上。每個人都知道題材必須扣緊高概念、呈現出自己對世界的詮釋。但我的詮釋一定要被編輯認同按讚,才能繼續寫嗎?
那換一個編輯、換一個平台,跟我不一樣,原本的人生觀和宇宙觀就一無是處了嗎?
共情與共感,究竟是為了呈現生命的珍貴洞見,讓靈魂能彼此共鳴?
還是我必須改變自己,追著市場的共情指標,才能生存?
什麼時候開始,寫小說開始像普羅米修斯推巨石上山一樣,變成永無止境的折磨?
我遭遇了什麼?怎麼會喪失對故事的敏感度?
那個有趣的我,怎麼不見了?
過去三年,以上這套題目,大概每三天就會從頭到尾問我自己。
而創作生涯中最恐懼的時刻,
就是某一天我突然發現,我覺得說故事不再有趣,而且我說出來的故事都不有趣。
我怎麼了?
我不知道其他作家有沒有想過這些事,但我知道『那個有趣』對我的靈魂真的很重要!
我可以不寫小說,但我的心靈之眼,必須是明亮、能看到世界的有趣可愛。
我決定把它找回來!
寫作和繪圖一樣,一旦你學會,就是會了,一輩子都會自然拿著使用,不管你有沒有頭銜。
所以當我編寫邊想的時候,我還是得找到自己的解答:
寫小說的意義在哪裡?
是出版嗎?是收入嗎?
如果都不是,我想從創作中獲得的,到底的是什麼?
後來,我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所以我又回到創作的行列。
但這一次,我可以寫,我也可以隨時停止。
我的隨和和難搞都是同樣的點:
我很清楚,我追求的是什麼。
任何產業、任何人,都無法因為想要從我身上拿到交換價值,而誘惑我讓步,或讓我感覺不好。
我不想要的、不想給的,就不退讓。
我只寫我想說的故事。
我會帶著故事,去找合適的伙伴。
如果沒有,我也不會怨恨任何人,大不了就讓故事沉睡在箱底。
有人要問我,如果你這樣做,收入不夠該怎麼辦?
開玩笑!寫小說是我所有工作中,投資報酬率最低的。
如果錢不夠,去別的地方賺錢!
歷史上因為貧窮而死的文學家、藝術家有多少?想要快速賺錢,去別的產業。
小說是用來開心的,無論讀者還是寫者都一樣。
而且最弔詭的,是產業想發掘的,也是出乎跳脫常軌的放肆狂想,那才是最有價值的作品。
讓心自由,讓技巧提升!
愛的品質是專注和寧靜,如果你正在焦慮的道路……請想想,自己追尋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我現在不會說活到老寫到老。我會說,我會寫到我不想再寫的那一刻。
然後我會放下筆,開心出去玩耍。
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