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說要搬家這件事，看來是真的。

原本以為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短短一星期後，他就開始找地產經紀、列物件清單、甚至計算每月交通時間。這速度讓我有點意外，但也理解——當一個地方住久了，人會突然想換個節奏，甚至連牆的顏色都想重新來過。

但我總覺得，搬家第一步，不是打包，也不是物色新單位，而是觀察。觀察自己與這間屋子之間，最後的互動。

那天去他家吃飯，坐在他沙發上，陽光斜斜照進來。我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搬之前，好像每個角落都變得值得看久一點？」他點點頭，說最近才發現廚房窗邊那塊磁磚，其實有微微的裂紋，之前從沒留意過。

這就是所謂的「臨別前的凝視」。

人對空間的情感，是一種慢慢累積出來的關係。你不會記得自己第幾次在那裡吃飯、看電視、翻舊書，但當你知道「很快要離開」的時候，所有細節都會突然變得清晰。

我建議他趁現在還有時間，把家裡好好清一清。不是為了賣相、不是為了搬家方便，而是為了讓這間陪了他多年的屋子，在告別前，回到最乾淨、最體面的模樣。

好像對一段過去，給個體面交代。

他後來真的動手整理了，而且做得比我想像中還徹底。地腳線、窗框滑槽、廚櫃底層，連抽油煙機的格柵都拆出來洗。他笑說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清潔，但也說：「做完反而覺得舒服，像心裡鬆了一下。」

有時候，我們以為搬家只是一個過程，其實它也是一種結束。而結束的方式，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下一段生活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