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見蓮開，汝將無法歸來。」——偽藏經《摩耶伏藏書》 【一】舊經與塔下之花 王庭雨是台灣來的藏學文化研究者。那年冬天，他與一支考古團隊到達阿里地區的古格王國遺址，尋找傳說中未記錄於藏經的密宗支派遺跡。 他們在遺址裡發現了一座從沒見過，也無記錄的佛塔，塔基下封著一扇斑駁青銅門。門上刻著怪異的符號與斷裂的藏文： གནས་མི་རུང་།（不該留下） 團隊們打開了門，門後，是一具坐姿保存完好的年輕女屍，皮膚如新，面容寧靜。但她的腹部早已破裂，從恥骨向上開至胸骨，肉瓣整齊綻放成蓮花狀。蓮花中央，有個暗紅的孔洞，看似無底。 王庭雨凝視那花心時，一股莫名寒氣直竄脊椎。他說不出話，僅拿了她膝上的一頁羊皮寫本，悄悄帶走。 【二】羊皮與夢 夜裡他讀那本經書。 不是梵文，不是藏文，是某種異語，文字本身像活著，會在他視線移開時微微蠕動。他試著拼讀其中一段咒語： 「Iä… Yog… Sothoth… Niggura-tul… lotus… flesh…」 當他讀到那句咒語的當下—— 「Iä… Yog… Sothoth… Niggura-tul… lotus… flesh…」 空氣忽然像是被抽走了一樣，整個帳篷內只剩他呼吸時嗚咽般的聲音與紙頁翻動的微響。皮膚表面彷彿滲入某種濕潤的氣體，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黏液從空中緩慢滴落，沾染進每一道毛孔。 那並非語言，而是觸碰到某種存在的感官鑰匙。 王庭雨的胃抽痛起來，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輕輕舔過。他猛然低頭，手背上的皮膚正微微發紅，一圈突起的紋理在皮膚下緩緩擴張—— 是花。是肉做的花，在他的肉裡生長。 他聞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不是腐爛，也不是血腥，而是一種過於溫暖的生肉味道，混合著乳房與內臟深處的濕潤氣息。那氣味像從他自己的體內散發，卻又有某種來自門後的存在，正在向他湊近。 紙頁顫動起來，沒有風。他清楚地聽到那本羊皮經書在呻吟，像是某個嬰兒正在學舌，一遍一遍複誦他剛才唸出的咒語。 「…lotus…flesh…Yog…Yog…Nig…gura…tul…」 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一種極度褻瀆的羞恥與戰慄從脊椎一路竄到後腦。 這不是召喚。 這是被看見。他不是啟動了什麼，而是讓某個等待已久的東西，終於定位了他的位置。 然後他聽見了聲音。不是耳朵聽見的聲音—— 而是肉瓣打開時，空氣被「吸進異界」時的那種嘶嗚聲，低沉、濕滑，帶著靜電與泌乳般的質地。來自他的身體裡，也來自帳篷外……也來自天上 那晚在夢中，他見到那女屍蓮花再開，但這次花心不是孔洞，而是一隻眼睛。眼中有繁星與觸手，正凝視他。他醒來，手背出現一圈疤痕狀印記，像八瓣花，中心是隻沒瞳孔的眼。 第二天，考古團團員卓瑪離奇死亡。全身皮膚爆開，自體內「開出一朵蓮」，從會陰到腹部，一瓣一瓣張開，中心空洞蠕動如口器。 他說不出話。那晚，王庭雨沒逃，他開始主動翻讀，研究經書。 【三】門 一周後他已不再做夢，而是「看見門」。 他一閉眼就能進入另一個空間，那裡如凍結的子宮腔，黏稠牆壁上開滿人肉蓮花，每朵中央皆有眼睛在流淚。 祂們低語，祂們呼喚。 「你也是我們。你的身體，是門的花瓣。」 王庭雨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紋，精神也越見恍惚。醫生說他患有奇異的皮膚病，卻查無原因。他不再吃飯，只靠「觀想血花」維生。 羊皮經書的最後一頁寫著： 「十三瓣全開者，即可見祂——那開花即毀滅者，『Na’Zai-Yin-Tul』，肉花之神，空虛之母。」 【四】盛開 王庭雨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布達拉宮下某個黑市市集中。 他裸著上身，步履緩慢，面無表情，神情恍惚，彷彿承載著什麼古老意志在行屍走肉著。 那夜，有13位民眾陸續發瘋，同時宣稱： 「我聽見了花朵在唱歌。它在叫我們回家。」 王庭雨的屍體三天後被發現於拉薩河邊，全身像開過的肉花，中心一個孔洞通向某個無法測量的空間。 有藏民說那天晚上月蝕時，他們聽見空中傳來嬰兒與觸手交纏的哭聲，響徹整片山谷。 【尾聲】 肉蓮花不是神像，也不是異物。 它是門。 門會開花，開在你身上。你若望見它，它也望見你。

「深夜零點，電波連上了祂的意志──這裡是『午夜克電台』。」

午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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