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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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新到舊
他的死亡
終究只是，或者不是，一個死亡。
為了傾聽被命運敲響的低語
他到遠方探訪死神的故居，在祭壇
焦渴的鐘聲裡，他決定披上
褻瀆天堂的外衣
並宣判
自己靈魂的終期
為了在日落前趕赴最後的葬禮
他決定挖掘自己的
頓悟後
才知道青山也會白頭
在五月的峨眉湖畔，在蟬聲
喧囂的夏日午後，我聽見
比丘尼喃喃的誦經聲
一路含笑
走出了山中禪寺
花開也罷
花落也罷
在枝離枝從不執著
紅蕊也好
綠蒂也好
連根帶葉都是觀音
日落前
最後一道木魚聲
輕輕來到寺門
航行在波濤起伏的海上，我看見
媽媽瞳孔裡的淚光，在黯淡的
月光下，逐漸匯聚
成為一片浩瀚的汪洋
「越過那一道反覆無常的險灘，
就會抵達地中海岸邊的天堂」
信念像一道北極光，在人們的心中
發燙
一隻灰面鷲的身影越過了濁水溪
田尾公路上的仙人掌得到了消息
清水岩寺的鐘聲也已經響起
芬園鄉的黃金風鈴木排好隊伍，準備
獻花歡迎，而牠堅實的身影
卻隱蔽在三月的雲層裡
金色的黎明追問著那道曲曲折折的
西濱海岸線：那隻路過的灰面鵟鷹
是否探訪過
沒有人知道
你手上那把柳葉刀
是甚麼時候頓悟的；槍聲
又如何找到涅槃與寂靜？
走在傳奇的光裡
彷彿見你高瘦的身影，沿著山徑
來到桐花滿地的加里山頂
白雲冉冉的天際，群猴聚集、嬉戲
縱躍在枝枒山壁裡
你舉槍、瞄準、屏息
在板機擊
十七歲的午後，我來到徬徨的路口
安非他命和搖頭丸對我招手，許下甜蜜的
承諾：沿著這條路往下走
妳會發現驚奇、有趣，永遠快樂
忘記憂愁
十八歲的午後，我走在熱鬧的街口
太陽在天空爆炸，血色的螞蟻在肌膚上
產卵；冰風暴在左大腦裡
咆哮，地震和海嘯
襲擊了右大腦
信天翁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不知何去何從的哀傷
當一隻隻的雛鳥不再聒噪、嬉戲，不再振翅
飛翔在蔚藍的海域，卻只是無聲地
躺臥在島上，任乾燥的羽翅匯聚成一片
令人怵目驚心的屍海
在胃的殘骸裡，倖存的牠發現
兩個塑膠瓶蓋
一把牙刷
一段尼龍線
兩片破
關上窗，拒絕微風的呼喚
熄了燈，拒絕明亮的陪伴
放下窗簾，拒絕陽光的拜訪
就讓寂靜與我作伴
蜷縮的心事，溫馴地窩在
沙發上，任由黑暗
獨自品嚐
關上電視，拒絕世界的喧嘩
關上音響，拒絕音樂的撫慰
關上手機，拒絕親友的問安
就讓絕望與我作伴
東海岸的潮聲說不盡
花東鐵路那曲折蜿蜒的心情
漂泊的海鳥沿著天際線，輕輕地
越過
清水斷崖邊
初醒的晨光露出了笑靨，在霧中
妝點著淺波輕漾的海平面
遠處的山景，依然
半遮
半露臉
不請自來的浮雲
三三兩兩
佇立在臨崖的蘇花公路邊，俯看
煙火喧囂的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