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羽毛長成一朵花

羽毛落下，聲音在谷中迴盪，風吹來，在土地裡長成另一個生命。

前陣子我認識了一位創作型歌手羽伶 YuLing，她創作了一張專輯《 羽 Feather 》，從這張專輯的封面上，一片羽毛長成了花，盛開得很美麗，外圍是層層水波。她說：『我像一隻換羽的小鳥，曾經的痛苦如根根鳥羽褪下，落到土地裡長成生命的祝福。』她輕聲的說。在我聽到她的專輯之前，我沒料想到，她的聲音竟如峽谷中的飛鷹一樣嘹亮深遠，從空中震盪進入我的心湖底。

這位歌手讓我想起，幾個月前才化為星星的美麗生命，一位飽受癌症折磨卻依然恬靜自適的上海女人。

第一次見她在兩年前，她告訴我她的肚皮上動了5、6次刀，她眼睛閃著寧靜的光、話裡是溫柔的花瓣。她笑起來像清晨的露水，她享受生活的每刻，她讚美初春嫩芽、梅雨疾雷、夏日的樹影、颱風前的雲朵、黃杏秋風、冬日光溜溜的梧桐樹、玻璃窗上的霧氣和瑞雪。

她是我的學生，課前她喜歡和我分享：她對太極的領悟，她會因為小小的進步滿懷笑意，也會因為感受不清而微皺眉頭。

課後她會分享電影、生活點滴，以及她親手做的甜點🍮、和老公一起去的旅行、法國的香榭大道、歐洲的莊園，還有她收集的各式各樣的漂亮帽子。

我覺得她特別美，舉止間是與生命和諧相處的優雅。但我從不知道這份優雅從容，究竟是經歷多少掙扎或忍受疾病咆哮。

記得有一次，她住院化療四天，回家休息沒過一日就來上課。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有點虛弱的樣子，她說：副作用有點大，不過還是恢復得很好，免疫能力有提升。這堂課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回來台灣半年後，還有機會去了上海約她吃早餐，我們約在一間從前常去的法國麵包店，她特別開心地介紹牛角麵包🥐，這家牛角麵包是她在上海吃到最好吃的，還跟我聊聊法租界區的老洋房、西班牙的旅行。見到她氣色很好，我非常開心，我也和她聊我在台北落地的生活。

前幾天我聽到一首歌，特別分享給她。微信裡傳來訊息：『愛妻已經離開，安歇了。』原來，那一次就是最後一次道別... ...。

那天在麵包店我們說再見的時候，認認真真的道別了，我們兩人之中有人說：『未來我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不知道，就好好地珍惜身邊的人吧！』『我會很想念你。』『我也是。』我很慶幸。

她至今仍活在我心底，是一輩子的朋友。思念集成淚水，我在心底禱告：『感謝天父，那些美好的回憶在我的生命裡盛開如茉莉。』

風吹來，花瓣落下，在谷中引動旋律，化成鳥羽高飛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