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光對折,沿著那條虛線走回去,可以看見青春的倒影:白襯衫黑皮鞋,有人用彩色鞋帶穿過衣襬,形成鬆緊,只是經過校門時特別狼狽,總要躲躲藏藏;我倒從沒有心虛過,因為服儀永遠齊整,校規要求「頭髮不超過肩線」,我就可以一刀剪到齊耳,毫不心痛,比起美麗跟自由,我向來更盼望「合格」啊。
然而活在他人期待,而且戒慎恐懼的我,仍然觸犯了老師並失學一年,從此跌進萬丈深淵裡,幾乎難以起身;每一次當我看見白衣黑裙的制服女孩,我就不可自拔地懷想青春,想念起那一條色彩斑斕的鬆緊帶。
那些年,韓劇剛颳起旋風,誰都喜歡劇中悲情的生死戀,瘋狂的某同學,因為害怕被父母責罵,總是偷偷郵購周邊商品,寄到另一位同學家;郵購本上印滿了不切實際的少女情懷,星形的鍊墜、偶像的護貝卡、帶著香氣的信紙、香水筆……到底有多少話要傾訴呢?情感滿溢到上課也必須傳紙條,天天見面也寫信,談論的不外乎是二班的男生、附中的男生,這半生,似乎總是那些,討人厭的,男生。
曾經,公車站偷覷的、或者聽聞的那些,讓人大驚小怪,實則青澀的情感,都被夾在高二的國文課本裡了,再美的終將失去色澤,只留下記憶的脈絡;應該傷感的不是事過境遷、煙消雲散,而是我們不再輕易驚訝或感動,這才明白歲月不回頭,我也有無法停止的人生之旅。
把時光展開,雖有不滅的摺痕,所幸我還站得住腳,妳們也都還在。
曾經為我流過眼淚、大聲跟老師辯駁過我清白的Y,還有永遠擔心我身心健康,說「這世界有妳很好」的U,我承認目前我還推不倒心裡那座牆,但真摯的友誼就是一座橋,妳們是雷峰塔外的陽光,感謝妳們在漫長的荒涼裡,伴我此生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