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

終於，要轉身了。

這樣說其實並不準確，我還站在分別的路口，靜靜地注視你；同樣的，我無法精確地說，面對的是你淡漠的表情，還是遠去的背影，或者，你根本沒有面目，許多年來，我不過是和自己的意念糾纏。

只是沒有想過，虛妄之事，悲喜也是真的。

至少打破了記錄，這是我人生裡最糾葛的一段，也是層次最複雜凶險的一段；但，好在有你，我終於試驗出截至目前為止，最高的高度，原來我可以如此陷溺，如此虔誠，如此不可思議。

何其弔詭。

成果與代價的平衡該如何衡量？當我站在轉身的路口，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已經清楚了，而癡心的人總是無話可說，路還要繼續走下去，我頂多能數數沿路掉落的與肩膀上負載的，而來時的路，早已無法指認。

眼淚當然是沒有少淌的，我又倔強，又驕傲，每一次你讓我受傷，都會讓我悶在被窩裡痛哭起來，但從我選擇了你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對上帝承諾，所以，連眼淚也是我自己的，不能抵賴。

難道，沒有歡喜的風景嗎？

這個難說，我已經這樣大了，你知道，成人是沒有純粹的快樂的，都蹲在那兒等「回甘」，也不知道當下在做什麼，只是等！可是一往情深到了深處，總也是以苦為樂的，深情就是一種擔待，無所謂快樂，或是不快樂。

其實，我對你也有歉意，在這個世界，並不是給得多就更偉大；更多時候，都是我的一意孤行，自以為是，我用我自己的方法對待你，用我的思唯詮釋你，我的溫柔，說穿了，不過是粉紅色的暴力。

這一次分別，你將可能和世界的任何人產生關聯，唯獨我，對你來說，只剩下歷史的意義；根據情感能量守衡定律，以後，我也要把你當成記憶裡的浮水印，你存在吧，只是不明顯，直到，直到我終於忘記。

轉身吧，我親愛的，論文。

PS.接下來我將清理，關於你的記憶，記憶堆久了，總是會藏匿壁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