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我殺了一個人。

正確地說，我殺了一個複製人。

我真是恨死那噁心的東西了，雖然它跟人類幾乎毫無差別，但不管距離它多遠，當你看到它你就會知道，它是複製人。

儘管明白對方是經過大量生產被製造出來的商品，但我下手時仍然心驚膽戰。因為複製人跟人類幾乎無不同之處；它們有心臟、有血管、有胃，當然，也有性器官。但它們沒有汗腺。它們不會流汗。

所以幾乎可以說我剛才殺了一個人類，一個獨缺靈魂的人類。

自從那套公式發明了之後，任何人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就能將自己的思考模式透過那套公式，轉化為一連串的數學方程式後存入晶片。將那晶片植入複製人的腦幹裡，那個思想就獲得了新生，重新擁有了一個新的身體。

他們稱那晶片為「靈魂」。

真是笑死我了，一個人的思想能被公式所解釋？一塊晶片能代表一個人的靈魂？難道數學能預測我下一步要做什麼嗎？

不，只有我才能了解我的思想，只有我才能預測我的未來。就像現在，我知道我將會殺了前面那名正朝著我走過來的男子。我知道他是複製人。

這條街很黑，很長，而且沒有人會進來。我躲在暗處，緊握著一把長刃，上頭還沾著上一個複製人的血。

他朝我走來，離我愈來愈近了。

還有十步...

我舔了一下嘴唇。

還有五步...

我開始感到緊張亢奮，每當要下手之前，我都會心跳加速。

三步...

霎！我突然衝出來，手高舉著長刃向他的頭砍去！他瞬間低身閃過，我砍了個空。突然他向我俯衝過來，雙手上的鋼線繞緊我的脖子！我痛苦地兩手瘋狂撕著脖子，想把深深嵌入肉裡的鋼線拉開。

我感到快不能呼吸了！

刷地一聲！我突然感覺我的頭好像沒支撐似的往下掉，接著我看到我的脖子，從脖子裡噴出來的血打在我臉上。此時我看到那個男人的眼睛，看到從他鼻尖滴下的一滴汗珠，汗珠竟停在我眼前。

接著我眼前一黑，似乎聽到他說：「你這不會流汗的噁心東西。」

是的，我不曾流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