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她想要包袱款款地去佛羅倫斯待三個月,蘇敬既沒震怒,也沒低吼,他甚至沒有做出擼袖子上拳頭的熱身動作。
他一邊擦眼鏡,一邊問她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他問此行是否非去不可。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蘇敬說沒問題,去吧。
他忙得四腳朝天,不過他記性好,仍記得自己親口許下的承諾。雖然那本結婚證還沒捂熱,但他已是她的男人了,是名義上的丈夫而非姘夫,他須得言而有信。
蘇敬說,那些話她記著,他也同樣記著。
他其實一個字都不敢忘。
「佛羅倫斯挺好,三月的天氣也合適。等我辦完事回家,會儘快讓人給你在那裡安排個住所。你只管畫圖,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分心。」
「...... 好。」
他們的對白,全部止於那一個好字。談完以後,蘇敬便熄掉床頭燈睡去了。
這就是他在離別前給她下的最後通牒,和纏綿無關。
如今,她坐在客廳裡回顧曾經,他則靠在車裡冥想。
蘇敬已經到家了,卻沒有立刻下車,他想空一空腦子再去見她。
◆◆◆
姜然安靜地候著,大致候了十五分鐘後,她才聽到走廊裡響起了耳熟能詳的腳步聲。她定心數了幾步,把電視機關掉,扭亮了邊桌的檯燈。
她將一本雜誌攤開在腿上,預備用最誠懇恬靜的態度迎接他。
從前,她只聽得懂沈伽唯的節奏,現在,她也能記住蘇敬的。
他的身高體型和大哥差不多,步幅略微比對方急一些。他力氣很大,脾氣也很壞。他在離家的那天對她十分冷淡,但今晚,他才一出現,就對她笑了。
蘇敬倚著門框鬆開領帶,他看見姜然坐在那兒,也看到那團橙黃色的暖光繞著她。他回家了,她在等他。可是他心裡卻抽抽地不舒服,並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緣由。
姜然放下雜誌,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輕拂開他的手,將他掛在脖子上的領帶捲起來收好。蘇敬捧著她的臉瞧了瞧,把她攬到懷裡抱住了。
「今晚吃的是什麼?」
「炒素和米飯,天天吃面也很膩。」
「小然。」
「嗯?」
「…… 你現在想睡覺嗎。」
「不想。」
「那這樣,我去洗個澡,然後你陪我吃點兒。」
「好,我先給你熱一...... 」
蘇敬腦筋一擰,忽然勒緊了手臂。他勁大,堅持不肯讓她邁出半步去。那副尋死覓活的樣子,很像是要急著說什麼臨終遺言。
「你跟我在一起。」
「...... 你看,我們就在一起呢。」
「我是說一直。不只是三五年,七八年。我們一直在一起,你說行不行。」
話音剛落時,房間是寂靜的。
但很快,他便感覺到懷裡的人開始動了。她在點頭,點了一下不夠,還多點了好幾下。
「真的行?」
「行。」
他們夫唱婦隨,他累了一天的腦子正在卡殼冒煙,所以此刻她說什麼他都信。
蘇敬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自己的妻。她真香啊,比他香上百倍千倍萬倍。今夜他的鼻子靈也不靈,他們離得這麼近,他恍惚聞到了謊言的味道。
◆◆◆
然而蘇敬見過也聽過許多謊言。
他的心臟很強大,並不容易被現實擊倒。他揉著姜然的頭髮,和她勾肩搭背地離開了客廳。
他的掌心順著她的肩胛骨下移,在背心處一摁一摁的。而她軟軟地偎在他臂彎裡,聽他說著囤積了好幾天的閒話。
他們穿過走廊,步調一致地登上樓梯臺階。他們講起佛羅倫斯,講起三月裡的阿爾諾河和米開朗琪羅廣場,也講起了即將到來的聖誕假期。
據說,沈伽唯已經把僻靜的私宅安頓好了,那晚他來接機,他也會留下來過夜。
「怎麼留?」
「樓小姐在瑞士探親,等捱到了聖誕夜,大家再一起聚餐。」
他推開臥室房門,話題繞來轉去,最終纏上了姜然的腰。
蘇敬低著頭按壓它,手指滑到小腹下方開始打圈。他舔吻她的耳垂,那是受過苦刑的老地方,可她不覺得難受。他蜷起指關節蹭她,他很有本事,沒過多久,流焰就漣漣地淌過了指縫。
他的指節向內裡捻去,隔著布料摸出了一手綿稠的春信。
他們的呼吸一樣重,一下虛無,一下沉。
姜然半張著嘴,以為他不停地朝前頂,是打算要進來了。但蘇敬說,她即陪他吃飯,那他就投桃報李。
…… 我們可以先吃飯。
沒關係,你先吃這個。
◆◆◆
他將拇指攪進她口裡,讓她乖乖含著。
他終於挪開了下面浸透的布料,用整個掌心貼著皮膚撫過去。她驚異地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呼出來,他就敷上來吻她。
她口中擠著兩樣東西,哪一樣都鑽得特別狠。那根拇指在她舌下絆著,姜然不能完全閉上嘴,一汪漁水潺潺地往下嘀嗒,她嗯著哼著,它確實比口枷更有效果。
蘇敬的長眼很冷,他冰涼的鏡架壓在她顴骨上。
…… 小然,要到了。
她搖頭。
好,那我再努力努力。
她撐在他胸口的手一寸寸揪緊了,那處繃得相當硬,心跳也比她的更快。她向後仰著脖子,突然狠狠地一把抓皺了白襯衫的料子。
這回他沒問她到了沒有。
因為在山水滔滔的最後關頭,蘇敬只能將大腿抵上去,把她泄出來的東西全部堵在自己西褲上。
他的褲子毀在她腿心裡,她折在他手裡。他用襯衫袖管替她擦嘴,擦完,他又不死心地問了一遍加強版的老問題。
蘇敬得寸進尺,問她是否願意永遠都做他的蘇太太,他說這婚一旦結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再改了。
小然,你愛我嗎。
她的嘴唇是腫的,幾乎快化成泥癱在地上了,所以她就只用點頭來回答。好在幅度比之前大了許多,顯得尤為真誠。
他們互相蹭著汗濕的額頭,他歡喜又低啞地說,他也是。
蘇敬的動作很溫柔,沒再繼續問姜然討個說法。
他想,她至少願意點頭。至少,今晚的閒話和謊言,是有始有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