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民喉舌這個詞,用來比喻政治人物替人民發聲、爭取權力。不過這四個字,大多淪為空洞的口號。人民只不過是政客奪權時操弄的棋子。但我有個身為議員的朋友,卻完美的詮釋了這個成語。
他的家族在地方頗有聲勢,父親也是民意代表。他從小就過著優渥的生活,也嚮往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人物。在學校裡他也頗有領袖風範,與大家都相處地很融洽。我想,他在耳濡目染之下,早已學會某些做人處事的訣竅。雖然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人,但說也奇怪,我和他卻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而身為摯友,我也常常勸他,不要太依賴權力帶來的好處,但他總是一笑置之,不願理會。
長大以後,他也如願走上從政一途。靠著家族在地方的經營,擁有了不少鐵票的他也順利地當選了議員。我得知以後,除了恭喜他以外,更努力的勸說,要他當個真正替人民著想的民意代表,不要讓我們這些支持他的人失望。他只一笑,說政治不是我想像得那麼簡單。
後來,他依舊走上了父親的路,與黑白兩道掛勾,從工程中牟取利益。偶有民眾陳情,也都被他軟性地打發。才說會替他們討公道,轉頭就和建商開會、簽約。後來,他也不太見我,可能一方面不願再聽我嘮叨,一方面他早已認為我不配做他的朋友了吧。某次我碰巧經過他的服務處,他正要坐上轎車,我們眼神短暫交會的瞬間,在他眼中我已看不見過去熟悉的那個人了。
再次聽見他的事,是因為有群無家可歸的民眾在他的服務處前聚集、抗議,甚至有一名年輕人當場以美工刀割頸而亡。這件事情鬧得很大,但終究被壓了下來。然而在接下來召開的會議中,他突然用了數種不同的聲音說話。根據在場議員的描述,其中有年輕的女性、年老的男性,也有帶著鄉音的聲音。他時而低語,時而破口大罵,看起來像撞了邪。助理連忙帶他去大廟收驚,當然也有到醫院求診。但狀況卻始終沒有改善,他依舊只能用著別人的聲音,說著別人想說的話。
最後,他被人發現死在自家的浴室裡。根據法醫研判,他是自己用利刃取出聲帶後,失血過多而死亡。他沒有留下遺書,但在潔白的牆壁上,除了噴溅的血跡外,有著三個以血寫下的字。
「對不起」
他的葬禮非常盛大,但來賓卻很稀少。我簡單上了香,在回家的路上,偶然抬起頭,看見了他的巨型海報。
「為民喉舌,你的唯一選擇,請支持一號劉偉強」
他的笑容在夜燈照耀下,顯得有些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