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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習以為常】| 習 / 以為 / 常

風和日麗的早上，男孩受邀到GQT，全名叫甚麼Group Quiet Time，也只是名字一個，一起靈修就對了。丹鳳在新莊區，科技大樓在大安區，一路經過二十多個捷運站， 沿途經過輔仁大學、西門町和一些有的沒的觀光景點，光聽就知道很遠。他戰戰兢兢的按了一個「5」字，旁邊站著一個黑黑的男生，看起來不太友善，但他跟男孩都是去五樓。

「難到他是弟兄？」他心想。

當男孩還在掙扎要不要開口打招呼，五樓很快就到， 那個男生也先走出去了。

「Hi！彥榮， 終於看到你了。」一個高高白白的男生說著， 他接著對男孩說：
「Hello，你是......」
「我是崇希，香港的弟兄。」
「你來了！」誠彬興奮到站起來，又說「你吃了沒？」
「還沒呀！」
「你要不要先去買一點東西吃？」
「嗯好。」

男孩從大樓出去，看了看還沒放晴的天空，便唱了幾句周杰倫的擱淺‥「久未放晴的天空， 依舊留著你的笑容......」果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周杰倫粉絲，隨口都能唱出他的歌。男孩買了一個麵包跟一包巧克力飲料，一邊吃，心裡一邊讚嘆著神奇的物價。過後又聽了一堆名字，還是記不住全部，但也算是有點進步了。

「你不是搗蛋鬼！因為我才是。我換了Liam 跟 Nancy的身分牌」
「對！我的確不是搗蛋鬼，因為我是先知。」
「那你看了誰的身分牌？」
「我看了中間的兩張。」

剛剛過去的的除夕，一群大學生跟剛踏入社會工作的年輕人跑到中國內地，為了是要紀念一年的過去，一年怎麼被浪費掉，提醒著自己來年要更努力。雖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歇的故事不斷循環，人類總是希望在年初給自己一個盼望，而從來都不是年中，也不是年底。

「你有想過去台灣到底要做些甚麼嗎？」
「不知道，實習吧。」
「但是這個應該會是你人生之中十大重要的事情吧！」
「應該是吧，到了就會知道。」

兩個十九歲出頭的男生，坐在岸上的石梯，看著太平洋上空的星星，想像著未來的一年會發生著怎麼樣的事情。Liam看著身邊的男孩，默默的為他禱告，因為他心底很佩服這個人，但從來都不怎麼很直接的表達。男孩繼續發呆，猜猜到底台灣有甚麼東西在等待著他，有什麼人在等待著他。

「可是身為一個基督徒， 怎麼迷惘都要禱告，不然就真的全然的迷惘了」他想。

「親愛的耶和華，感謝你讓我度過了充滿痛苦的一年，流過很多的眼淚，也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礙，我感謝讚美你。很快就要去台灣實習了，坦白說我完全沒有頭緒，沒有頭緒到那邊以後會發生甚麼事，但我只是知道有些東西還是要去克服。是信心？或者是真正的憐憫吧，我不知道。希望這趟台北實習真的會像Liam所說的一樣，是人生之中十大精彩的事情之一！禱告奉主耶穌基督的聖命祈求，啊門。」

「崇希？崇希？怎麼一直都沒說話？」陳賢緊張的問著。
「不好意思，有點累，剛剛飛去太空了哈哈。」

雖然現在身在別的國家，桌游的文化沒有相差多少，玩的都是同一款狼人，只是組合有點不一樣而已。

在一陣熱鬧以後，大夥兒肚子餓了，便帶著男孩走到隔壁的巷子去買午餐。那個巷子很長，光是咖啡廳就已經有四五間了，餐廳的話十多間吧，男孩看到頭昏腦脹，好不容易終於到了一家賣便當的店。「一盒才一百塊，也太便宜了吧！香港至少也要三十多塊，換過來大概要一百四十多塊台幣，天呀， 怎麼可能！」男孩驚嘆的說。大家都點好餐了以後，紛紛掏出錢來結帳，老闆看他們一群十多個人，直接給他們打一個九折，台灣人可真是友善。

「崇希，你在香港是念甚麼系的。」陳賢好奇的問著。
「酒店管理，但是它這個課程只有兩年，算是半個大學學位吧，在香港很普遍的。那你呢？」
「我是念法律系的。剛畢業沒多久，正在找律師行實習。」
「好厲害喔！聽說還要考一個牌照的。」
「對呀，那個我已經考過了，就剩實習的經驗，過了以後就可以當律師了。」

她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女生，只是想不到後來的實習讓她這麼的崩潰。男孩也沒多說甚麼，默默的把面前的便當吃光，因為等一下就要上班了。

除了GQT以外，男孩認識了一個新的朋友，個子不高，但有雙明亮的雙眼，看著他精緻的臉，總是覺得他跟某個男明星很像。後來他們在主日崇拜結束後一起走進一一八巷的某家咖啡廳，坐在角落，認識著彼此。

「你是在哪裡念書的啊？」男孩主動發問。
「我在輔仁大學裡面唸設計系的。」李鎬微笑回答。
「哦，輔仁大學，就是黃色線上面的那個，對吧？」男孩聽到就雙眼發亮，想起捷運站上的圖示。
「對啊！」
「那裡跟我住的地方也蠻近的，基本上每天都會經過哈哈！」男孩興奮地接 道。
「你住在哪裡啊？那邊挺遠的。」
「我跟兩個同學住在丹鳳。」
「那真的是很遠呃。可是，你知道我們禮拜六的家教社嗎？」
「哦，我有聽說，可是我現在是輪班制，所以周六也不一定有空參與，不然我也想試試看。」
「那真是可惜。」
「沒關係啊，偶爾還是可以過來吃個午餐！」

他們輕鬆的打開了話匣子，一會兒說說台灣跟香港的差別、一會兒聊聊個子的喜好，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李鎬看著男孩自在和天真的分享著，心裡的防備也完全放下，雖然他們只是碰過一、兩次面，但已經打成一片，男孩也藉機問些比較內心的問題，更深入的認識這個台灣帥哥。他們聊得很開心，男孩也更認識這個人，是個溫柔的人，可是也有點不太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甚麼，所以有時候問起為甚麼要幹那個、做這個，他的反應可能會有點焦急，一貫的溫柔也會隨之而去。

「時間差不多了吧，待會還要去David家吃飯，結帳吧。」

慷慨的男孩掏出他的錢包，用第一份的薪水去慶祝這一段新的友誼，沒想到第一份薪水居然不是跟父母去吃頓晚飯，卻請了這個人喝咖啡，是另類的巧合。 他們二人一同前往David家。他家位於六張犁和麟光捷運站的中間，對面有一家大型連鎖健身中心，叫甚麼世界健身。他們家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公園，經過總是會看到一群小孩在追逐、家長坐在長椅上用毛巾幫這些小鬼擦汗，還會有些啊公啊婆在旁邊散步。男孩遠遠看到就覺得應該紀錄一下這個畫面，可惜他不擅長畫畫，只好把這些場景牢記在腦海中，是為了在忙碌的時候還能記得甚麼叫做寫意，不然就連放鬆也不曉得了。

推開閘門，還要爬五層樓梯才能到David家。你不用怕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層而找不到， 因為門口掛了一個很大的門牌，寫著「David & Micah」。果然，男孩和李鎬也順利到達，這對男孩來說是種探險，但對李鎬來說已經是老生常談，所以不懂為甚麼男孩堅持帶路這個角色，畢竟他才第一次來這兒，可能是某種領袖的特質吧，就算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還是願意當第一個、那個承擔責任的人。

一進去， 便有陣咖啡的香氣往男孩身上撲。 淡黃色的牆壁、 深咖啡色的地板，還有一張跟牆壁融為一體的Ｌ字型沙發，彷彿是久違的朋友在跟男孩打招呼，它的名字叫做「家」。不知不覺男孩已經離開香港一個多月了，承受著實習的壓力、適應新的生活，雖然有很多新鮮、趣味，但也不免於鄉思的腐化，這些一擁而上的感受，就發生在踏進「家門」的瞬間，但這個細膩的內心世界，很快也被熱情的招待侵入了。

「你們來了！」David熱情的說。
「你們怎麼會一起過來的？」歡瑤好奇的問道。
「歡瑤幫我拿一下那一盤青菜」Micah在廚房裡喊。
「歡迎你們喔！崇希、李鎬，先坐一下，我們快好了」Micah補了一句。
「不是，不是，是這個，不是那個......」玖怡焦急的跟琪琪說。
「哈哈哈，抱歉喔。」琪琪尷尬的笑著說。

好不熱鬧的畫面，正是這個地方讓人流連忘返的原因，你在門口大概也就能聽到他們的對話，還好David平常都會跟鄰居打打交道，不然早就被投訴了，真的很吵，就是家裡有十幾二十個人在開派對似的。男孩跟李鎬看到這個混亂的戰場，只好走到一旁，坐在沙發上，等候。男孩也趁機觀察一下台灣人的房子跟香港的有甚麼不一樣‥「光是這個客廳和飯廳，已經比很多的香港單位要大了」、「木系長桌、配搭深咖啡色的掛牆櫃，就是咖啡廳的設置」、「裡面還放了些紅酒」、「凌亂的工作檯，哈哈」。

在寒冷的晚上吃火鍋是最好不過的，不只是因為熱騰騰的湯底讓你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更是因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自然的跟想要相見的人聚在一起，聊著天。而火鍋對於華人來說，更是一種不可少的儀式，像是農曆新年的盆菜宴。本身這只是個姊妹的小聚，但可能是因為David想起男孩也沒怎麼認識一下其他人，所以也邀請李鎬和男孩來吃火鍋，順道認識一下BT裡面的姊妹們，就是那個帥倒男孩的人也在。吃完火鍋，大夥兒圍在木桌的旁邊，收拾桌上的碗筷，準備吃湯圓，男孩也趁機幫幫忙，認識一下這裡的人。

「嗨？你沒事吧？怎麼坐在椅子下面。」男孩從忙碌的人群中找到一個坐在地上的人。
「呃......」她以沉默回答。
「哦，她沒事，只是有點害羞而已。」
「哈哈，怎麼還比我害羞呢？」男孩興奮的說。
「胡玟玟，你也太誇張了吧。」Micah總是在廚房裡說著話。
「甚麼！？我只是有點累，才坐一下嘛。」玟玟回答。

這個尷尬的畫面居然這麼的深刻。如果是說累了，怎麼不坐在椅子上了，反而是坐在椅子下呢？剛吃完火鍋的地上應該並不太乾淨，還會帶點蒸氣和湯的黏，搞不好可能還會有些冷飯殘菜，只能說這個相識太有趣了，如此害羞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但她後來的改變，也是讓人十分驚訝。

男孩見她也無法講些甚麼，就往前走，跟另外一張陌生的臉打個招呼。

「你好！怎麼之前沒有見過你？那天HC你應該不在？」
「哦，你好，我是琪琪。」她緊張地回答，也是因為男孩問得有點突然。
「崇希， 她還在跟我們查經， 所以你HC看不到她是正常的。」玖怡在旁邊補充。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現在進度如何？」男孩追問。
「我現在，應該是剛看完十字架吧。」琪琪繼續謹慎地回答。

不知道為甚麼大家都這麼的緊張，反客為主正好解釋了這個情況。男孩今天認識了很多人，很滿足，可惜住得很遠，而且隔天就要搬走了，所以就提早跟大家道別，回去丹鳳，準備收拾行李。這個搬家計畫，還是有賴誦宇的高效率， 在早一周的時間便找到了房子，而且是位於旅遊勝地——西門町，想起每天晚上都可以在那裡生活，簡直就是夢想中的奢侈品，但他的興奮居然被這種事情打破了。

「上啊！頂！你唔好跑過去死啦，哈哈哈哈哈哈！等等，啊！」誦宇坐在電腦面前，依舊的吵鬧。
「翻黎喇？你有張卡窩。」
「哦？ 你放左係邊？」
「係你床頭，Nancy寫比你架？」堃基回答。
「......八卦。」男孩沒有打算回答。
「多女，哼。」堃基對著手機苦笑，也是挖苦男孩的意思。

偷看別人的東西實在是缺德，幸好男孩也沒有打算跟他計較甚麼，反正他不怕被人誤會，有些東西自己知道就好，不用太過介意別人的眼光，不然做人實在太難。他翻開卡片，是一張從美國紐約寄過來的明信片，問候著在異地實習著的崇希過得如何，大概都先被讀過一遍了。男孩在睡覺之前也把這個卡片拍下來，發給將要離開香港的Nancy，跟她說一下這張突然的卡片是如何的鼓勵著他。發完圖片、便把行李收拾好，期待著西門町的鬧市和之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