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快速地靠近,因為我的心並不易燃;
但請你緩緩地離開,因為我的心冷卻的慢。
- 一個系擁有一棟樓有時不算件好事,因為整座日常世界都會濃縮在裡頭,每張臉都是熟稔的面孔,每個人都會長得太相似,每次眨眼,餘光裡彷彿都能看見他的影子。
出入大門時,最怕被認識的人瞧見,瞧見自己孤身一人地走,他們身邊卻有一群朋友相伴。
但更令我恐懼的,是在不經意的抬眼中看見他。
- 他是名陽光的男孩,聲音如棉絨般溫柔,說話時嘴角還會彎彎地笑。他喜歡一切有質感的事物,例如書,例如木吉他,還有貓和咖啡。
我與他始終處於相當微妙的關係,有時像是朋友,因為我與他總保持著一段距離,有時又像些別的什麼,因為沒有朋友會對我笑得如此溫柔。
有一次,大晴天,在遮雨棚下,他朝我遞來一杯咖啡,我抬起頭看他,天很藍、光很亮,那雙眼睛卻充滿璀璨星辰。
幾個月後,他進入了一段感情,從此我們越走越遠。
像在大樓門口看見他後,沉默地擦肩而過。
- 聽到消息的當下五味雜陳,稱不上難過,也不算毫無波瀾,只感覺心底有一塊地方進了水,有些涼,有些沉。
自此之後我們再沒說過話,美其名是避免嫌疑,實際上,是我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見什麼。
他是個善良而誠實的人,但有時因為善良,他會變得太誠實。
於是我以狡詐的方式待他,偶然相遇時仍如往常般問好,窄路相逢時,也會短短聊個幾句。只是我會有意地讓他看見我問好過後微微下垂的嘴角,和對話時輕鬆隨意的言語中,隱隱透出的排斥和心不在焉。
漸漸地,我與他失去了交集,就連看見彼此時,他也不會再對我笑了。
像是擦身而過後,我與他的距離越走越遠。
- 在他離開後,過往的一切都鮮明了起來,細節開始發出光亮,徵兆開始刺出表面,那些我逃避過的、忽略過的跡象開始如影隨形,每當看見他、聽見他、甚至誤認是他時,就會縈繞在耳邊。
得不到的,永遠都在騷動。
像慢冷的人,心仍未涼息。
我無意再挽留什麼,我知道他會成為一段過往,像一塊曬傷的皮膚,疼過傷過就會脫落,然後一切一如往常,只有我自己會知道哪裡不同,當下次曬到太陽時,會不自覺地去遮住它,縱使表面看去絲毫未變,但只有我記得它的疼。
也許當某天我的心漸漸停止沸騰時,碰觸到陽光的傷口,也終將冷卻下來。
也許在我走出大門後,我再也不用挑著陰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