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極地謊言 (十一) 探山

在車上喝了半支水，喬嬌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按著劇痛的前額起來，嗅到藥香，疑惑地問：「媽媽？叔叔？」

房裡只有她一人，木門被鎖。她開燈看見房內簡樸的陳設，猜想自己會否就在鹿來山。

該死的，演過火了。他們竟然這麼快便送她來見鬼醫，還迷魂她，讓她錯過上山的經過。

從髮髻裡拆出髮夾，她開鎖摸出房間。

這座建築物至少有三層，而她在二樓。四周靜悄悄的，也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所有人都睡了。她聽見地面傳來談話的聲音，連忙蹲下來靠近欄杆偷聽。

「為什麼不讓我見嬌嬌？我只是想知道她醒來了沒有，會不會餓。」

「這位太太，你既然送她來求醫就要跟我們的程序。她已經通過身份驗證，正在等候醫生接見。我們有觀察病人的情況，要是她醒了，我們會給她吃的。」

喬嬌嬌沉吟了一會，聽見有人走樓梯上來便趕去另一邊樓梯，縱身攀上大樹躲在樹蔭之中，但覺這白衫白褲太顯眼，於是攀下去躲入矮叢。

資料上說，鹿來山上處處都是野鹿。數年前有財團買下它說要發展成旅遊景點，項目卻不知怎的被擱置，後來謠傳它成為鬼醫一伙人的落腳點，而她重生成為喬嬌嬌的原因就是要利用她的背景混入鹿來山查這組織。

困住她的建築物似是一般病房，人太多，也沒什麼調查價值。她沉吟片刻，朝喬媽媽的反方向摸索過去，看見遠處的坡上有燈火便放輕手腳挨著樹影走。

秋風颯颯，樹影幢幢，這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孩有如鬼魅。

走了大概五分鐘，她來到幾座小舍前。小舍圍著水井而建，其中兩座亮著燈。一個老人從其中一幢出來，打了水又進屋去。

她在夜色的掩護下跟過去藏在屋外，找到一個開了道小縫的玻璃窗便用內袋裡的小號潛望鏡窺看房間。

房內的陳設像醫療室，老人和一個女人圍著一個赤裸地躺在床上的男人，左翻右看，與其說是檢查，倒不如說是尋找什麼。

「沒有。」女人說。

老人點點頭，用剛才打來的水沾濕毛巾讓她擦手，「那我叫人來送他去醫師那兒。」接著他又說：「今晚還有六個人要檢查，三男三女，最後一個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接受過驅魔儀式，還在清心舍住了七天。」

「真可憐。」

喬嬌嬌利用潛望鏡的攝影功能拍下他們的樣子，聽見老人嘆氣說：「總之不管是誰都小心驗證身份，盡快找回我們的族人。」

正要潛去別處，她看見一個女人走入第二間開了燈的屋。那個身影有點熟悉，她趕緊拍了照再跟上去，無奈找不到窺看房間的方法，只好凝神細聽。

「爸爸，你終於肯見我了！」女人說。

等到哭聲漸止，一把溫柔的老男人聲傳來：「我不見你是為了你好，你這樣是何必呢？」

「如果要用你去換慎名那總天師的身份，那我寧願不要。我從來就是希望你們平安而已！」女人說得激動。

喬嬌嬌瞪大眼睛，終於知道那個的身影屬誰 — 大神教的總輔天師韓莉雅！

這個消息相信可以抵過喬嬌錯過上山路線的過失。她猶豫著要不要先行匯報，卻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

才想轉身，那人已經從後摀住她的嘴巴，用短刀襲向她的脖子。她往後撞向那人，同時用意念啓動設置在她腦海裡的通訊儀，卻發現啓動不了 — 這兒沒有訊號。

不可能的啊！這天幕底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在他們的監控之內。

她的腦中一陣混亂，幸好多年來的訓練早已為她建立戰鬥本能。她捉住那人拿短刀的手，用整副身軀的力量撞開他。奈何這副身軀太弱了，她躲得開那一刀卻未能脫離那人的掌控。

屋內的人聽見這兒的動靜，紛紛出來看個究竟。

「怎麼了？」

「喬嬌嬌！」

「阿成！」

幾個人同時驚呼，她一口咬在那個叫阿成的男人的手臂上，成功掙開他逃入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