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鳥蟲篆如何「化俗為雅」？
編輯嚴選
2021/07/23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近年我提倡文人書法，內容包括對傳統書體的開拓。我國書法傳統中，還有太多好東西被遺忘了、庸俗化了、抹殺了，所以我們要加強文化探索，更好地返本開新。
書體方面，現在不過寫寫正草隸篆罷了，孰知草就還有許多草、篆也還有許多篆是還沒開發的？
回顧清朝書法的突破，主要可說一是隸篆之發達（也加上了篆刻界的努力）、二是楷書在唐代典範之外又開發了魏碑（形成碑學與帖學對峙的張力）。我們現在也應該與古為新，做進一步的開發。
我這幾年從雲篆、道教傳統等方面重新闡釋中國書法，已獲得不少迴響；但也有人來追問：雲篆之外，就沒什麼值得寫的？
不，可選擇的字體很多，其中基礎最好的是鳥蟲篆。
所謂基礎好，一是指鳥蟲篆從清末以來，在容庚、方介堪等許多名家的耕耘下，研究和創作已有了較良好的積累。字典就編了好多部，不像雲篆，一本都沒有。
二是篆刻家在美術學院教學，刻印鳥蟲篆，已成風氣。
三是鳥蟲篆在書法領域雖不如篆刻那麼興盛，民間可從未褪流行。近日北大副校長辦公室掛了一副「江湖字體」書法，引生不少批評。那個江湖字體，就是鳥蟲書；只因寫者不通篆體，又不懂筆法，隨意屈曲，所以令人感到俗不可耐。但這種字，在社會上廣泛流傳，獲得群眾的喜愛（要不然怎麼說是江湖字體呢？）足見它還是有社會基礎的。現在只是還少一位能「化俗為雅」的書法大家來寫它。
想化俗為雅，倒也不難，我把道理簡單講講，有心人即不難悟入。
底下我篇〈鳥蟲書釋略〉筆記，首先是說鳥蟲篆，基本以篆字加上鳥頭尾羽而成，但也有蝙蝠、蛇和魚。舉了一、二、三、七、八、九、十等字為例（過去的研究者，如容庚、馬國權、曹錦炎等都是文字學路數，老在分析字形，鳥在上、在下、在左、在右、在中、兩只鳥、增蟲、增爪……？其實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不關義例。鳥蟲篆本來就繁縟糾繚，你愈看這類分析會愈糊塗，只要知道我講的這些基本道理就好）。
這是它的字體造型。其基本筆勢，卻不是鳥，也不是蟲，乃
形。如雲氣飄蕩（有人以為是蛇紋，不是，龍蛇皆有頭，雲紋沒有）。
鳥蟲篆的原理，如此而已，非常簡單。
但它的藝術特點叫做增飾，一橫一豎間隨時蜿蜒屈曲、一點一劃中到處增添頭尾，甚至可以重疊。這就形成繁縟的風格，且把文字導回到圖像。所以它是我國裝飾性最強的書體，也是文字繁化的代表。例如口字可以寫成
……繁巧縟麗，天下無雙。
繁縟增飾乃是藝術化之基本手段，如人的頭頸要美化，怎麼辦？插羽毛、戴帽、戴頭盔、帶耳環、戴項鍊。還不夠美，就再多帶些。同樣，「上」字太簡單，增飾一下，變成
或一只鴕鳥
，就是鳥蟲篆了。
故而，鳥蟲篆會有幾個問題：
（一）是圖畫還是文字？ — — 答案是：都是，又都不完全是。古人說「蟲書，謂像蟲鳥之形，所以書幡信也。」畫在幡信上，是因它有圖騰、族徽、姓氏徽章之作用。文字本來是由圖畫演進而來的，強化了抽象手段和指意功能，鳥蟲篆卻回頭增強了圖像性。故其評價，會有蝙蝠般的困難，是兼有文字與圖案之美了，還是兩方面都不能充類盡致？
（二）繁縟還是簡約？ — — 剛剛說了，鳥蟲篆是繁縟的，這也是一切物事要予美化藝術化的共同方法。但正因為太普遍了，所以被認為是簡單的、初級的、大眾的。起碼我國文化審美總是想再翻上一層，說「繁華落盡」之美。
那種美是不必「多買胭脂畫牡丹」的、是「大音希聲」的、是「平淡古雅」的。對，雅俗之辨，事實上也就是高低、繁簡、濃淡、輕重、古今之分。
在這種區分中，鳥蟲篆當然會因其繁麗而受讚賞，例如看到滿城漢墓的錯金銅壺鳥蟲篆，誰都要「哇」一聲驚歎起來。可是我們又會隨之暗暗覺得它太花團錦簇了，故還達不到毛公鼎、石鼓文那種「國之重器」的感覺。幸而她的巧麗有「古」托著，所以不俗。後來的江湖書法，如北大副校長室那種，或更添胭脂塗彩的所謂鳥蟲書，就真是俗惡難名了。
即使是名家，有時也太濃太豔，無所節制。一個「白」字，趙宦光、方介堪等皆作
，或再增鳥頭與毛羽如
等，塗飾太過了。
（三）方還是圓、伸還是縮？ — — 書學筆法，有方筆、圓筆之爭；也有懸針、垂露之異。懸針是伸毫出鋒的，垂露則以回鋒、縮毫的方式寫成圓頭。有人，例如米芾認為二者應該相兼：「無往不收、無垂不縮」。清朝提倡寫碑用方筆的人，如黃小仲包世臣則主張不藏頭露尾的「始艮終乾」筆法。鳥蟲篆的基本筆法是
，正符合米芾「無往不收、無垂不縮」的美學期待，既是往也是收、既不垂也不縮，所以也同樣會捲入相關爭議。
（四）是鳥還是蟲？鳥蟲篆是後起的名字，《說文解字》所載秦書八體，只有蟲書沒有鳥書。新莽時六書：古文、奇字、小篆、隸書、繆篆之外才有鳥蟲書。這鳥蟲書跟蟲書是一回事嗎？
傳統上都說是一樣的，如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和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但我不贊成，因為它們兩人說法就不一樣。段說「鳥蟲書，謂其或象鳥，或象蟲。鳥亦稱羽蟲也」，其蟲，主要仍是鳥，羽蟲。朱說「蟲者，蛇之總名」，講的卻是蛇，長蟲。
何況，1973年甘肅居延肩水金關遺址出土西漢晚期織物，正面墨書「張掖都尉棨信」六字。它和《武威張伯升樞銘》《武威壺子梁柩銘》《武威姑臧張□□柩銘》等這些西北 「幡信」類作品，都有蟲子屈曲蜿蜒之筆，卻都沒有鳥形，跟出現於吳、越、楚、蔡、徐、宋等南方諸國的鳥蟲篆迥異。
所以我覺得秦書八體中只有蟲書，漢朝以後，蟲書才與吳楚鳥書並而為鳥蟲篆，且以鳥型為主。
特徵是：只有禽與水族，並無走獸。尤其大蟲（老虎），在早期文獻中乃是紋飾之代表，《易經》說「大人虎變，君子豹變。大人虎變，其文炳也；君子豹變，其文蔚也」最是明顯，後來在鳥蟲書中卻是沒有虎蹤豹跡的。卦辭形成於西北，和鳥篆行於東南，畢竟有點區別。宋朝薛尚功《歷代鐘鼎彝器款識》中鳥蟲篆「受命於天，既壽命永昌」的秦朝傳國玉璽，恐怕也不是真品。
好啦，鳥蟲篆的基本情況和寫作時應該考慮的美學問題都說完了，底下要稍稍介紹我這篇劄記。
劄記論學，是中國讀書人的傳統。現今學者卻連一通便條、一條悼詞、一則短啟都常沒本事寫。論文雖博士賣驢，動輒萬言，可是像清朝學者論學劄記這樣簡單扼要的寫法，也還有待提倡。號稱書法家的塗抹之士，等而下之，更可勿論。
我平居常如太上老君，「老君閑居作七言，解說身形及諸神，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闕前命門……」，我也沒事就把東南西北的學問都來講講。零箋碎劄，遂爾不計其數。屠紙殺墨，逞臆自快，這篇即是其一。關情魚鳥，不覺詞費。
附：〈鳥蟲書釋略〉
1.鳥蟲篆以蟲鳥為名，而其實包羅萬類。以一為例，其如蝙蝠者，封泥有
；如蛇者，封泥有
；如魚者，方介堪作
；似鳥者尤不可勝數，如
等均是，象形示「一」耳。
2.然於其中亦不難考見筆法，如
即後世回鋒法所依循也。據此增飾為
等，均仍可見其初形。故鳥蟲篆雖恢詭若怪，其實好學深思者，不難由此探其本而觀其變。
3.一而重之，則為二，故字多作
形，然亦有
之形者，或作二魚
。
4.二中加一，取形曰十，如
，或簡化為
等。
5.七字，造形殆亦由此生發，如
之類。
6.八則本此屈繆之形而為分異之狀，如
。此數筆法，貌似後世無所用，實則草書自字
，非如是耶？
7.若九字，則方介堪作
，蓋亦本諸封泥，而封泥中且有誇張為
者，或為者，極力盤屈，為飛舞之形。
8.三則在一二間蜿蜒作勢，如
等。
9.故以上諸字，可見鳥蟲篆之基本筆勢，既非鳥，亦非蟲，乃
形也。如雲之飄、如蛇之曲，依此重疊或加頭爪而已，如人作
，皆本于篆文
而增飾
紋。本極清簡，竟成繁縟。如口字亦復如此，雖或有簡筆僅加一鳥頭者，然多
曲成
。又如山字，
；千字
方介堪、
陳巨来、
張大千，猶未及古封泥之繁縟
也。
10.米芾《論書答翟伯壽》嘗云：「作字須無往不收，無垂不縮。」
此語歷來解釋，皆依米芾自道：「無垂不縮，謂直下筆，即下渡上至中間，則垂如圓頭。又謂之垂露。如露水之垂也。無往不收，謂波撥處即往當緩回，不要一撥便去。」
然此乃懸針垂露之別解。蓋懸針逕垂，如何能收？垂露欲墮，力皆下沉，又何見乎縮？米芾殆不滿於懸針垂露之舊說，而出此新解也。懸針出鋒，故出筆如針；垂露欲墮未墮，而鋒尚未透囊畢見。孫過庭曰「觀夫懸針垂露之異」者，以此二者本非一事故也。米芾而合二者而一之，云皆具無往不收、無垂不縮之美。斯則既遠古時以懸針、垂露、飛白、繆篆、蟲鳥等並稱書體之舊；又非晉唐人以懸針、垂露為兩種筆法之說，取義豈本諸
法耶？
11.馮武《書法正傳》論作字，特重垂露，謂古無懸針法，凡寫字皆需提筆自右往左，回至筆畫中再收；或提筆自左往右，至筆畫中收，豎筆同之。而此即米芾「無垂不縮、無往不收」之法也。米氏悟此，殆即本於雲篆鳥蟲篆之
法，後世或稱此為藏頭護尾，或稱逆鋒起筆，或云逆入平出，或云始艮終乾，蓋皆就此
申言之。包世臣引黃小仲之言，謂唐以前皆始艮終乾，南宋以後，書皆始巽終坤。始巽終坤者
也；始艮终乾者
也，抑
也，筆順與
相似，而無取於藏鋒，故有方折之感，欲以此逆反米芾以來「無往不收，無垂不縮」之回鋒藏頭也，遂徑自詡古法。其實古法大小篆雲篆鳥蟲篆如上所述，皆以
作勢，構形無方折為始艮終乾者。
12.鳥蟲篆之首尾有折者，像尾羽也，如士
形，與工
相似。而上之另一體
，明確可見一頭一脚。士字中一橫即此類也。上字
之一橫，以别體勘之，亦是爪形，如
或魚尾
。
13.鳥蟲篆既以增飾縟繁見長，自是盡情雕繢，一橫一豎，魚兮鳥兮，不肯稍示簡樸。如「小」中一豎，本可以「|」了事，乃偏作
或
。「山」中有一豎亦然，
遂與小字頗為近似。鳥蟲篆不易辨識，殆與此有關。
14.自民初文化改革浪潮湧動，欲簡化文字，漸進廢除者，皆倡言文字發展以趨簡為定律。不知文字體系日趨繁化，或孳乳而寖多、或異體俗體以漸廣、或增符以辨義、或應時而生辭、或新造以逞臆，斯中外而皆然也。至於個別文字，各有簡繁，若鳥蟲篆者、大小篆之增飾繁縟者，尤為文字繁化之代表。
15.繁化之法，首在增加象形性。然此所謂象形，非造字原則之象形，但飾字形，弗計意義，與造字之象形，取意固兩途也。其次則象形局限於禽魚。雖余前此嘗云鳥蟲書亦有取象於蝙蝠與蛇者，究為少數，且畢竟非走獸而終為禽魚類。此所謂「有限象形」。
得名鳥蟲書，並不偶然。皆就大小篆原字曲折其筆畫、糾繚增飾魚尾鳥首之類，以為美觀，故亦為古代主要美術字體，專為美術之用。
16.美術字，即文字之藝術化。若云書藝，此非嚆矢之一耶？惜前此言書法史者皆忽略之，甚可嗟歎。然其構字之法、增飾之道，以藝言之，又確有缺憾，通人或輕視之，亦非無故。
17.缺陷為何？一，倉頡造字以來，發展途徑，乃由圖像而文字。鳥蟲書增象繢飾，以為美觀，實則倒退回圖像性時代，與圖騰、族徽、姓氏徽章近似，抽象求意之途為之一滯，不能謂為進化也。
18.然而此乃飾美文字之一法，既僅供美術之用，無足詬病之。至今全國各景區作此類鳥蟲文字以博遊人一粲者，仍遍地也。足見士夫通人雖不以此為正途，國人賞其遊藝之奇巧者，向不乏也。
19.蓋藝術化之法，以增飾為美觀，乃其共法。古者紋身、飾毛羽、佩珠玉以自美其體貌，飾「行」為舞蹈、飾「言」為歌曲，皆屬之。書寫文字，或藻繪詞華為文學，或美化線條、覃思構圖而為書藝，俱莫能外。
20.然成藝僅此而已耶？《呂氏春秋》曰：琴家皆以吟揉注綽為美，此煩手也、小道也，琴之道不在此而在禁。禁人之情性，亦禁音聲之流宕繁美、鼓蕩情欲。故凡為道者，克己復禮、以性制情、禁邪窒放，皆取嗇道，反增飾者也。老聃曰：「大音希聲。」夫子曰：「放鄭聲」「大禮必簡」，均采反常合道之法。
以琴言之，皆反煩手而得簡靜，故能技進乎道焉。後世道藝分途，雅俗之辨，遂亦以此見之。
書法於漢末，體制日趨簡省，篆書繁密已然，草之隸之，不復能為主要書體矣。為隸、為楷、為行草，亦皆以簡遠是尚，寄之於天，托之於神，為道日損矣。如鳥蟲篆之類，增飾繁縟者，乃益為主流書法家所輕，鄙為技藝士，而流為民間雜戲焉。
21.其實技之繁者，亦非不能自成雅道。如今之所謂古琴，無論南北何派，有不憑吟操注綽以成藝者乎？此皆煩手也。既遭《呂覽》批評，何以仍能立足？即在於技雖煩，心趨簡，故能於吟揉注綽中得「古淡音稀聲不多」之妙。鳥蟲篆家，漢後無名手，更無理論提升之，遂不能功夫在詩外，得內養之功，由繁縟成古淡也。
22.且夫吟揉注綽，技藝既繁；鳥蟲篆之繁，則雕琢耳。今民間雕金、琢玉、製木、刻印者，亦極雕琢之巧，然而君子不以為藝術，但憫其勞苦精細耳。鳥蟲篆不猶如是乎？過矜細節，徒事枝末，而手法卻頗簡單，以致不能盡其繁飾之極美，而有匠氣。如白字，何通、趙宦光、方介堪等皆作
，或再增鳥頭與毛羽如
等，不然則易鳥為魚，其他大同小異。似乎僅恃一魚一鳥一
即可馳騁藝林，號鳥蟲篆大家矣。
23.斯語誠為過激，然鳥蟲篆或僅只是篆字恣意添加毛羽鳥首，如表作
、長作
。斯亦可矣，然無節制，即將成
之類者，變為異怪。如人言為信，何取乎魚鳥？而亦魚鳥參差於其間
。皇皇者王也、天也，魚鳥固不知將廁其於何地，而無不趁隙添入，如
。人之首也，全麗魚鳥；火炮之炸也，仍屬魚鳥
。則文字之構形、命意，舉不可知，但見魚頭鳥尾錯隙雜出。得失之際，固已難言，而持技蓋已疏也。
24.《說文解字》所載秦書八體，有殳書、蟲書，而無鳥書。於今考古所見，則鳥書多在東南，如越王勾踐銘、越王勾踐之子劍格、滿城西漢銅壺錯金銘文、越王大子勾壽矛、越王亓北古劍、楚王孫魚戈、楚王酓璋戈、肯盤、蔡公子果戈、蔡公子加戈等皆屬之。
故許慎言秦書八體中，無鳥書，而有蟲書者，較符事實。恐宋薛尚功所載於《歷代鐘鼎彝器款識》中之秦璽，後世謂為傳國玉璽，篆鳥蟲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者，未為真品也。
25.東南水鄉，魚龍遍地，故以魚鳥為飾，間雜蛇紋，飾於銅器之上，正與其斷髮紋身相似。其
紋，即雲龍蛇行之狀。其魚也、龜也，亦咸為水族（蛇字多作龜蛇之形
）。其他虎豹諸文並不掛心。此與西土人士取象殊異，如《易》之繫辭，動云大人君子，虎變豹變。虎豹之文，乃文之大者、要者。鳥蟲篆迥然異此，虎字逕作
、豹逕作
，以鳥形為其文矣。《易》之卦爻辭，或云文王周公作，秦人取象，蓋或近之。以此知秦書八體何以並無鳥蟲篆矣！
26.鳥書蟲書漸漸並為一種美術字，且用於摹印，與繆篆相雜，乃兩漢以後事。元明以降，因篆刻藝術之昌盛，而漸脫技籍、進身士流，唯尚於書壇少嗣響者爾。
曩者2017年余於濟南辦書法展，推廣雲篆，中央美院劉彥湖君等見而好之，曰鳥蟲篆亦可作現代開發乎？於是風氣漸起。頃往杭州，中國美院方辦其畢業展也，院長高世名告我：本屆書法篆刻學生鳥蟲篆已甚多矣，風氣變轉，何其速也！未來殊不可期，因略釋其體源、筆法等，以誌其事，並補向來之闕云。辛丑夏至偶作，時北京方暴雨冰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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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篆，又稱天文、丹書、赤書、玉字、真文、靈文、符字等等，為篆字之一體。可惜後世書家已不能寫之，故只將它當成一種情調、意象式的詞彙，概括地指美好的書法。我近年才常寫來展示medium.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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