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時】十、扭曲(二)
2021/08/20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早上了。
略顯昏暗的天空正向所有能看見他的人表明，世界依舊沒有回到正軌，現在的世界是現實而不是夢境。
在那之下，一道清脆的聲音在營區內一遍遍響起。
「哈利──」
「康特──」
「芬──」
「珍妮佛──」
每天早上，就像鬧鐘一樣，蕾米總會比所有人都早起，然後將所有人的名字呼喊一遍。
即使是剛遇襲醒來，蕾米也不打算將平時的習慣喊停。
所有人都起床之後，便自動前往廚房，等著吃奧利維亞煮的早飯。
「艾耶～該起床了喔！」
毫不在意的推開房門，蕾米進門的當下便掃視了艾耶房裡一圈，見到沒什麼變化後才走向床邊，一把掀開艾耶的棉被。
艾耶像熟睡般，不，她真的在熟睡，均勻沉穩的呼吸表明了艾耶睡的多麼深沉，連蕾米的大嗓門都沒聽見。
見到艾耶完全熟睡的表情，蕾米只是默默將棉被蓋回去。
從棉被中拉出艾耶的手，本能讓蕾米輕輕觸摸掌心，果然發現一片不仔細觸摸完全不會發現的小碎片。
沒有多餘的動作，蕾米迅速將艾耶的手放回棉被中，手裡緊緊捏著那塊碎片走出房門。
一直到眾人吃完早飯，整理好環境，艾耶依舊在床上熟睡。
蕾米坐在桌旁，兩位高大的壯漢向蕾米走來。
「萊斯特、布奇，有吃飽嗎？」
儘管心情不太美麗，蕾米還是盡可能擠出笑容看向兩位同伴。
「晚上，布奇看、波動」
棕髮，長相略顯呆板的男子開口說話。
他是布奇，跟萊斯特從小一起長大，據說以前還能流利說話，在醒來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他應該是想表示昨天晚上守夜的時候，他看到空中有奇異的波動出現」
萊斯特，金髮碧眼，布奇的好友兼翻譯兼監護人兼巡守隊成員。
「波動......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嗎？拜託，布奇？」
「布奇看，紅色，橘色」
「是兩種顏色的兩股波動」
「那裡！天空！地上！」
「大概在那個方向，跟......那個方向，對嗎布奇？」
「波動！可怕！很強！」
布奇越說越顯激動，誇張的手舞足蹈起來。
「好，我明白了」
「昨天晚上，布奇在那個方向看到一道橘色的波動，在那個方向則看到了紅色的波動，而且兩股波動感覺都很危險，所以才趁著現在趕緊跟我匯報對嗎？」
蕾米迅速理解事態，歸整完畢。
「對」
萊斯特露出放心的笑容，又一次成功的將布奇的意思翻譯出來，真是太好了。
「OK，我會去跟奧利維亞討論，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再找你們過來」
「好」
待兩人走遠後，蕾米開始思考。
波動的源頭會是那個少女嗎？
為甚麼我沒被殺掉？
一時興起？虛張聲勢？或者......有什麼讓她轉移注意力？
艾耶......會跟她有關嗎？
或者跟別的人有關？
另一股波動會是誰？
紅色、橘色......顏色會是某種關鍵嗎？
「嘖」
思緒紛雜，蕾米忍不住閉上眼，略顯煩躁的嘖了一聲。
然後是一雙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額。
「怎麼了？這麼煩躁真不像妳」
來者是奧利維亞，站在蕾米身後，讓蕾米的頭靠在自己身上，一臉擔憂。
「......」
拉住奧利維亞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些微的水珠讓蕾米知道，妹妹剛剛洗完碗就來找她了，估計是感覺到什麼。
真是貼心。
『剛才布奇告訴我，昨天晚上他看到兩股一紅一橘的波動散發在空中』
『......可以理解為什麼要煩惱』
『對吧！妳也知道布奇能看到我們無法察覺的東西，我們也依靠他躲過好幾次危機了』
『這次的肯定跟想殺妳的少女有關吧？』
『妳也這麼覺得？』
『間隔太短了。而且我們遷移到這後沒看見其他怪物本就異常，如果是現在，說成怪物們都懼怕那個少女而避開這個區域也很合理』
『但我還是覺得事有蹊翹，有許多要釐清的地方』
『或許可以先讓布奇跟萊斯特負責對應方向的夜間守衛？』
『我不確定貿然指派是不是對的......原本也是因為這邊沒有怪物才取消布奇房間的守衛，或許可以先恢復？』
『嗯，情報太少了，或許布奇在房裡可以看到更多情報』
『......我昨天给艾耶下了禁足令』
『妳覺得這次事件跟她有關？』
『我沒有告訴她是某個少女襲擊我』
『有新發現？』
『她睡得很熟。我摸了她的手，在掌心摸到一小塊幾乎跟沙一樣細的陶瓷碎片』
『我們都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孩子』
『但我希望她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妳覺得她跟這次事件有關聯對吧？』
『對，而且是不好的關聯』
『......給我一點時間思考，我會指派幾個人去妳房間守衛』
『OK，那我先回房間』
各自解散，奧利維亞迅速打點好要交辦的事情後坐在廚房，盯著午餐燉鍋下方的爐火，思緒逐漸飄到九霄雲外。
知道襲擊蕾米的是少女的人只有幾個守衛隊的隊員，而且照蕾米的意思，從遇襲地回來後她就馬上去了艾耶的房間，照理說沒有機會讓她跟守衛隊的人有接觸，她是怎麼知道這個情報的？
只有一個可能。
但奧利維亞下意識的拒絕思考那個可能。
回想艾耶的成長經歷，一開始，蕾米跟奧利維亞還認為艾耶只是一般的孩子，但接著，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
物資在不知不覺間變多、預定要剿滅的怪物巢一夜之間被清除，或者在戰鬥中斷肢卻在幾天後迅速再生完全......等。
但真正讓蕾米跟奧利維亞篤定艾耶不是一般孩子的契機是，艾耶的眼睛變色了。
從綠色，變成左綠右紫。
那時，艾耶12歲，營地剛剛建立起來。
但除了蕾米跟奧利維亞，整個營地沒有人注意到艾耶的不正常之處。
不論問誰，對艾耶的印象都是「有異色瞳的孩子」。
之後，蕾米跟奧利維亞間的感應能力擴大到能進行心電感應通話，並在討論了幾周後從此決定不再過問艾耶的狀況，只將她當作普通的孩子養育教導。
而長年的相處自然也讓蕾米跟奧利維亞對艾耶有了責任以外的感情，不管問誰，應該都會認為蕾米跟奧利維亞就是艾耶的母親。
雖然姊妹倆都覺得她們更像是艾耶的監護人而非母親，但那也是另一回事了。
兩人對艾耶都有一種獨特的直覺，總能在各種時刻感覺到某種不合理，也因此發現許多事實。
也正因她們將艾耶視如己出，現在的她們才會如此苦惱。
艾耶越來越不普通，而她本人也有自覺，卻又刻意隱瞞，代表她應該也想當個普通的孩子。
在這基礎上，該如何對艾耶坦白且不傷她的心，又能讓她願意對兩人坦白，說實話，並不是不擅長打開別人心房的姊妹倆能做到的。
雖然對待自己人能做到和藹可親討人喜歡，但那也都是在對方沒有戒備的情況下最好植入的印象，姊妹倆當初學的跟有戒備心的人打交道的方法，跟和藹可親可沾不著任何邊呢。
「嘶──」
火焰熄滅的聲音與搖曳的火光拉回奧利維亞的意識，奧利維亞這才發現到營區的午餐快被自己给煮焦了。
慌張的開蓋攪拌，在確認沒有燒焦味後，奧利維亞重新坐下给幾乎熄滅的火堆添柴。
看著燃燒的火堆，搖曳著橘色與紅色的火光，奧利維亞像是頓悟了什麼，腦海中的碎片迅速組合，成了一個平時絕不可能拿出來討論的推測。
不可能。但是......如果......
原本堅持的否定隨著各種可能的猜想而漸漸消散，奧利維亞的表情逐漸豁然開朗。
此刻，奧利維亞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蕾米！』
『怎麼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艾耶像當初的我們一樣使用促劑之後變異出某種能力，是不是......一切都說得通了？』
『......天啊！利維，妳好聰明！』
隨著兩人興奮的對談，話題逐漸明朗，姊妹倆都深信這次的談話結果是正確的。
根據談話內容，姊妹倆認為艾耶擁有某種能力，並在那個雨天感覺到了什麼，與襲擊蕾米的少女交戰並保護蕾米，在這三天也不斷的在半夜離家搜尋少女的蹤跡，並在昨天半夜與少女交戰，那一紅一橘的波動正是代表少女跟艾耶。
這便能解釋為什麼本該在營區睡覺的艾耶手上會出現陶瓷碎片，大概是交戰過程中被扎到的。
同時也能解釋為什麼艾耶會睡得這麼晚，因為在交戰時耗盡了體力。
雖然一切都是在艾耶擁有某種能力這一正確的前提下所展開的討論，但卻出人意料的......與事實不符。
但看在姊妹倆興奮的神情上，就原諒她們吧。
至少還有一部分推理是對的，光這點就很多人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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