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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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細雨漂泊,一幢老舊宅邸裏頭的舊式時走鐘的鐘擺詭異的擺盪著,就像是刻意與世界的原理背道而馳一般。

每當走過三個小針時,它總會在些許停頓後突然地邁出一大步。

而會這樣的理由也十分簡單,不過是因為它「壞了」呢!


  對於以準時為原則的時鐘來說,如果壞了,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對吧?

但這幢老宅的主人並未拋棄它。相反的,整棟上下擺滿的幾乎都是老舊且必須被淘汰的「廢品」。

此處就像是舊時代殘黨者的聚集地,各種各樣上個世代的物品、器具無一擺滿了櫥櫃、走廊、房間,而這些「廢品」也只不過用一把火就能全數燃燒殆盡。

若有人討厭,隨時都能破壞這座不再屬於這個世代的場所,豪不費吹灰之力。


  人來車往,車水馬龍的大街鬧市中心,此處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明明是黑夜,整幢老宅卻只有中心透不出光的房間有著一絲微弱火光。

從外頭看上去,就像是一棟根本沒有住人的「鬼屋」一般。

即使到了白天,也幾乎從沒有人看過房屋的主人是誰,更幾乎散發著「生者勿近」的氣場,它儼然成為人們口中相傳的詭異存在。


  雨仍在下著,這是個會讓人有些孤寂的雨夜,若擁有詩人之心的話。

人終有一老,隨後死去,他也不過是走到了那個階段罷了。

老宅中唯一有火光的房間中,一名老者安靜地坐在火爐前,聽著一旁柴火靜靜燃燒的劈啪聲,以及窗簾外細小到難以聽見的雨聲,閉眼養神。


  他的一生雖不能稱得上是精采,卻也可以說成一個不短的故事。

如今他拋棄了一切牽掛,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自己不知何時會死亡的命運。

他從未感到任何不甘與悔恨,因為他已經比許多人還擁有的要多過了。


  而也許正因為如此,再獲得更多東西,也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人們的一生都在追尋些什麼,人的一生總在庸庸碌碌中度過,他也不例外。

他也曾躊躇滿志,最終跌落山谷一敗塗地。

而後從谷底中站起,奪回他所想要的一切。

最終他主動放棄了一切,畢竟那是踩著無數人屍體得來的一切。


「咳!咳咳!嗚咳痾啊!……」


  頻繁的劇烈咳嗽,早已是他再習慣不過的生命末期日常。

孱弱的身軀中仍存有的只剩對於生命燭火逐漸消失的坦然。

在他死後,這棟老宅也將會走向歷史吧?

這棟擺滿了他所有人生回憶的老宅……


  咳嗽過後,空氣歸於平靜,依然只剩下安寧,掀不起任何波瀾。

畫面從室內穿過不透光的窗簾,以及透明的玻璃後,來到了室外。

細如銀針的毛毛雨像是千針般的不斷擊打地面的磚頭。緊接著,在磚頭與磚頭的縫隙之中,匯聚成小潭。


  道路上,以等比例間隔佇立的路燈像是引領著迷途之羊的引路人,散發著令人炫目神迷的燈火。

無論在現實,抑或是水鏡中的世界,它的溫暖都讓人心醉神迷。

生命的終點一直都是相同的,即使我們走過的道路不盡相同。


「我會在那裡等你。」


  不知道是誰,如此說道。

可能是我、或是他、或是你回憶中的誰,還是你所思念的那個人?

只要你想,可以是任何人說的。

那並不重要,是嗎?


  漸漸地,雨停了,路燈不亮了。

你回首,身後的老宅也消失了,你腦海中那清晰的時鐘聲已不復存在。

在你眼前的不過是一間新建成的民宅,完全看不出任何老宅的影子。

你站在積水中,沉入了那你曾擁有的一切。


(圖片連結:https://www.pixiv.net/artworks/89044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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