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居人住在一個老舊社區,考量的點就是省錢,這裡的房租比較便宜,生活機能也很方便,就這樣住了好一陣子,直到碰到了某件事後才搬離這裡。
故事要從鄰居小林搬進來時開始說起,小林看起來很正常,普通的大學生,性格很文靜,帶著一副粗框眼鏡,打扮很文青的樣子。
他剛搬到我家隔壁時,也很客氣地照會鄰居們,是個很懂事的學生。記得那時候他按了我家門鈴,我剛好在廚房煮水,確認安全後馬上開門,他說他叫小林,是最近才搬來的新鄰居,請多多指教;我也禮貌性點個頭,並從冰箱拿出一點水果轉交給他,算是歡迎他搬進來的贈禮。
**
說也奇怪,自從小林搬進來後,常常在半夜聞到很香的味道,有時候白天也會聞到,很像是燒烤肉類或是麻辣鍋那種味道很重的食物香,據我所知,附近的居民很少吃這類的食物,所以我和同居人都覺得是從小林家傳出來的,不過這種芝麻小事跟其他鄰居說也有點無聊,我們從來沒有跟其他鄰居提過這件事。
直到某一天我到附近的超市採購,隔壁的王太太看到我也很熱情靠攏過來,我們便接著聊天,我忘了聊到什麼話題,王太太突然說王先生曾經因為電路維修問題進入小林家,發現小林的廚房很乾淨,幾乎像是很少用的樣子,廚具也不多,小林還笑著跟王先生說,他幾乎不用廚房,平常只吃簡單的麵包類和牛奶,或是甜食,他不喜歡家裡有很重的食物味。
王太太說完後也是笑了笑,她覺得小林是個很奇怪的學生,說不定是學藝術的,當然我會認定這種想法是對藝術系學生的偏見,也聽聽而已;不過王太太提到的部分卻讓我很在意,我也不好再提到聞到的很重的食物味,而是反問王太太,這陣子鄰居們有特別吃什麼東西嗎?王太太搖頭,就跟之前一樣,沒特別吃什麼重口味的東西。
我聽到後也跟著笑了笑,只是簡單說了,也對,在這麼小的社區裡,隨便吃個重口味的東西也會萬家香,還真不好意思呢!說完後我和王太太都大笑了。
**
我偶爾喜歡聽收音機,有時候是流行音樂、有時候是古典音樂、有時候是焦點新聞,聽著收音機裡的聲音打發時間,一邊做著我的工作,其實挺愜意的,但我不挑電台,基本上就是轉到哪就聽到哪,這對於我的工作也有幫助。
然而有天我轉到某一台電台,主持人的聲音很甜美,節目的音樂選得很好聽,節目的品質也不錯,是我挺喜歡的電台之一,當下覺得似乎可以聽這台就好了。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我知道老社區的牆壁隔音不好,音量方面會盡量控制在自己聽到就好的音量,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街坊鄰居與我抗議,代表我也沒有吵到鄰居們的安寧,但是小林卻敲門了。
那天我一樣聽著很喜歡的那個電台,小林卻按了我家門鈴,臉色非常難看,好像是我的收音機開太大聲,吵到他無法睡覺,嚴重失眠到面目猙獰那種臉色;我看著他的臉色嚇到了,率先跟他道歉,表示自己會馬上關掉收音機讓他好好睡覺,小林卻說不用,只要改聽其他電台就好。
當下我完全狐疑,既然小林都這麼說我就照做。
有時候我會心血來潮,想再聽這個電台,但又想起小林那張猙獰的臉龐,或許他是真的很討厭這個電台吧?好,這次我接耳機聽,這樣總不會吵到小林睡覺了,我也可以好好欣賞電台播放的音樂,心裡想著這真是個好主意。
結果我再次聽到有人按門鈴,是小林,他的臉色一樣面目猙獰,他請我聽其他電台,不要再聽這台電台了!看著他那猙獰的臉色,我也開始覺得驚恐,還是先文風不動自保,也不直接詢問為什麼了,等同居人晚上回來再說。
**
就這樣,好一陣子我和同居人都聞得到很香、很重的食物味道,我也很久沒再聽那個喜歡的電台,小林也好久沒跟我往來,只是覺得很可惜,那個電台的音樂明明那麼好聽,但只要想到那張面目猙獰的臉龐,我還是覺得,算了吧?
除了這兩件奇怪的事,其他事情都很正常,就這樣過了很久的時間,如果硬要說有比較不正常的事情,那應該是我和同居人常常過敏,以前不會這樣子,仔細想想是從小林搬進來後才會這樣,同居人說或許是我們的問題,不要亂歸咎責任,還是吃點益生菌比較實際。
某一天早晨,我正在打掃室內,警察按了我家門鈴,問了我上一次看到小林是何時?我照實回答警察的問題,並反問警察怎麼了,警察說小林已經死在家裡一段時間,屍體已經發臭,有街坊鄰居報警請他們來處理;警察還反問我,你沒有聞到屍體腐爛的臭味嗎?
聽到警察的話,我的臉色馬上發白,沒錯我沒聞到,我和同居人都沒聞到,我們只聞到很重的食物香味,而且每天還是不一樣的食物味道,就好像隔壁每天吃著不同的食物,由於這樣的回答實在太奇怪了,我當然不會這麼說,我只好改說,我有聞到,但我不知道哪一間,本來也想去報警,沒想到有人先去了。
**
警察離開的那一晚,我和同居人也討論了一晚,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說也奇怪回想起來,鄰居江太太、李小姐、蔣先生都曾經詢問過我,是否覺得現在住的地方又小又舊?而且屋子又老,隔音又差,有時候空氣品質也不太好,當下我才想到他們是希望我能搬離這裡,但聊天的當下我完全沒有查覺,現在想想他們說這些話的表情有點奇怪,欲言又止,深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後來我和同居人搬到遠一點的地方,那裡的房子很寬敞,位於郊區,相較之下生活機能就沒那麼方便,我也順勢學了開車,不過說也奇怪,或許是郊區的空氣比較清新,我和同居人的過敏症狀無藥而癒,甚至沒有再復發過。
某一天,我在大賣場裡遇見王太太,王太太看到我非常開心,馬上給了我擁抱,然後我們一起購物、一起喝咖啡敘舊,自從搬出來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那個老舊社區。
王太太說其實她和江太太她們都很擔心我和同居人,但每次想針對這個議題說下去時,總有股莫名的眼光盯著自己,就像是獅子虎視眈眈看著獵物,隨時會衝過來咬殺獵物的恐懼感,所以不敢說太多,也不能沒頭沒腦地叫你們搬離這裡,這樣會讓人誤會成集體霸凌。
不過現在看到我還好好的,而且氣色也比以前好很多,王太太似乎鬆了一口氣,一直說我沒事真是太好了。
提到小林,王太太說那間房子後來房東不再租人了,房東請人重新粉刷整修成一間祠堂,請了一尊土地公進來入住,現在沒有恐怖的氣氛了,而且這尊土地公很靈驗,有時候報的樂透號碼挺準的,王太太還建議我偶爾可以回來祭拜一下,說不定下一期頭彩得主就是我,我聽了也是笑了笑,好像不錯呢!不過要不要回來還是得問看看同居人,說不定他還是會介意小林的事。
原來,打從一開始,小林剛搬進來時,我和同居人已經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