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世的三年後,我還是在那悲痛的柔波,不願醒來。
或也上癮了吧,我不曾跟任何人說過,即便他們憐愛的眼神從我的身體穿出,一遍遍地刺著我早已潰爛的傷口。
而我總有無數個繃帶,一個個、一條條的把它們補起來,不甘治療,不甘認輸,這三年我很痛苦。
可是我不說。
溫存著我們曾相愛過的餘溫,思念著你說過的每一句言詞,由炙熱到冰冷,我參與了你多舛的人生,看過了你生命的全部。
可你參與不了我的全部,丟下了我,離開了,彷彿靈魂被抽乾,我處在真空狀態,每天寫著一遍遍你的名字,活得像機器人一般。
可是我不說。
我的愛早已被偷竊,即使是暖陽也縫補不了被劇烈撕扯的內心,我可能是獨自在缸中游泳的金魚,直到水面的浮萍遍布,才漸漸沒了呼吸。
直到某天,我發現了你偷藏在抽屜的那篇手稿。
你是什麼時候動筆的呢?我急忙打開,淚水卻慢慢滑落。
那是一個學生時代最純粹的愛情,我一眼就看出他在寫我們的回憶,一股酸楚湧上鼻頭,我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總是走得比我快,我費了大勁才追上他,而他都驚訝地轉頭看著我。
「我走這麼快,你怎麼追得上?」
「我用跑的啊!」
如果我們的故事,在那天沒有跡象,會不會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
跑了好久,你終於越走越慢,終於追上你了。
我卻從未想過你會走得這麼快,直到心電圖刺耳的歸零,線被拉平的剎那,一切也跟著化為烏有,都沒了,安詳了,扼殺了,空白了,只剩一個軀殼,帶著回憶陪葬了。
讀到後面,他的字漸漸扭曲,我知道,那是他在十分痛苦和掙扎的情況下,一筆一筆忍痛完成的,還有一些淚水糊掉的痕跡。
內心一揪,他的臉龐浮現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最後結束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扯著我的衣角,可能我會愛他一輩子吧,你說好,就是永遠。
淚已經哭乾,人已經走散,我多希望他在我身旁,不要讓我一個人這麼酸。
我輕笑,闔上手稿。
他在故事的後來寫了一句
「我成功愛你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