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說漂亮話的屠夫!」
「我在陰間等你!」
思緒走馬,身體懸空,戚常發明白人在江湖,隻身走來屍體遍地,遲早自己也給其他人踩過去,或許是明年,或許是今天,但絕不是這等粗糙的陷阱上,走道不過等身寬,戚常發展現超乎常人的反應,張開左右腳以「之」字型蹬擊洞裡兩側,翻出落洞陷阱,並順勢抽起牆上風切。
「你憑什麼審判我?」
「你遲早下地獄!」
此時披風已然落地,戚常發與敵人之間再無障礙。戚常發右手撿起黑棘擲出,也頂多換來敵人歪頭閃避的瞬間。
那瞬間,足夠戚常發退回他過來的路上,利用轉角擋住對方視線。
然而,戚常發知道王平心思不純、盧婉霞火候不到、戴不懶幹勁不足,反觀敵人狡詐成性,肯定還藏後手。若自己保全自身選擇退讓,沒逼出對方底牌,今晚會不會還有意外?
戚常發想起全身著火的盧隊、眼神不甘的曹馳、和崩潰無助的孕婦;他也想起柔弱但堅強的戚媛、嘴硬心軟的盧婉霞、和自己衣缽的繼承人:狄風,他還稚嫩,但假以時日,一定能青出於藍。
當年師父的劍也是風切,當年自己的劍也是風牙。
俠義會傳承下去。
戚常發前翻出洞,筆直衝上,躍劈,以身試招,不顧一切。
「要命!」前來包抄的王平,遠見戚常發真的要捨身取義,差點心臟驟停。「你死了誰來保我跟猛仔?」
敵人同樣在視野內,但王平不得不發動戚常發和自己身上的「黏」,全力施為,直接吸他過來,即便要撞穿木箱牆拉他出對方視線外。
戚常發凌空一斬,卻見對方沒讓自己著火,而是再度逃跑,逃跑前又甩出飛刀。
「這傢伙絕不是『燃』!」戚常發心想。懸空的他無法閃避飛刀,於是犧牲右手臂硬扛飛刀,左手擲出風切,就地射殺對方。但風切脫手之際,身體突然被吸到左邊、撞入木箱牆。
風切失準,只命中對方右肩。傷口凌厲卻不見對方驚呼,彷彿沒有痛覺,對方甚至冷靜到繞路去拔出將劍身沒入木箱的風切,再繼續往東逃跑。
王平解除「黏」,看了看敵人離去方向,表情憋屈,「是不是我搞砸了?」
戚常發砍王平的心思都有,但實在無暇責怪。他感到右手飛刀刺入的傷口無比發麻,接著是手臂右肩膀、右半身、左半身。戚常發漸漸感覺不到自己身體,「告訴其他人,他的字不是『燃』......」
戚常發暈厥。
「喂喂喂喂喂...別死啊,可惡。」王平咒罵,檢查戚常發手臂傷口,傷口漆黑發紫,明顯中毒。王平連忙掏出藥膏塗抹,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只確定不是即死毒性。
「下毒人都有解毒藥,以防誤傷自己。」王平迅速起身,再度追擊敵人,「那娃兒最好在我趕到前拖住他。」
盧婉霞瞥見敵人從自己下方跑過,右手無力肩泛出鮮血,左手托著戚隊的風切。
「你的人頭,我拿下了!」盧婉霞連忙掉頭,落腳在一處木箱牆上,水球體保留上半前半成水盾,下半後半化針飛出,全射向她預判對方會跑向的位置。
對方預判她的預判,在水針飛出瞬間站停原地,全部水針落空在他數步前的距離。
「小伎倆。」盧婉霞透過水層俯視受傷的敵人,見敵人右側身對著自己,還完好的左手不知想幹什麼。「水克火,遇到本姑娘是你倒楣!」
盧婉霞還想指揮水針,卻發現自己身體動彈不得,剎那間的分心,「流」晚發動一步,眼睜睜看敵人先擲出風切。
盧婉霞下意識放棄控制水針,連忙收縮水盾於一點,但她又豈不明白,戚隊的劍刃向來鋒利無比? 風切穿過盧婉霞。
一輪血花翻飛。
淒凌慘叫迴盪迷宮。
「小娃兒中看不中用。」眼見盧婉霞站在高處被擊落,王平暗罵,「再死第二個姓盧的,怕是半死不活的戚隊也保不了我。媽的,看來得放那傢伙跑。」
王平改道,直奔到盧婉霞身邊,見她痛苦掙扎,血液自右肩斷面湧出,如同小噴泉。
「還好只丟一條手臂,對方手下留情。」王平心想。
王平在盧婉霞傷口上發動「黏」強作止血,接著上麻藥膏止痛、簡單纏繞繃帶。
「剩下的自己來。」王平甚至沒多看她一眼,扔下話繼續追趕,手指從懷中掏出小紅丸,「姓戴的你他媽最好有點用,我跟猛仔完蛋,你也跑不掉。」
戴不懶見盧婉霞在牆上弄出第二個開口衝入古宅,偏偏第二個開口還離第一個頗遠。戴不懶手寫「霧」字連忙再造一團霧,心裡沒少罵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大小姐。
「好歹水克火,應該能一人抵兩人用。」戴不懶尋思,「八成敵人死在古宅裡,兩成機率重創逃跑,看來我這場頂多負責撿尾刀補漏。」
突然,古宅裡爆出女尖叫聲。
戴不懶痛罵自己烏鴉嘴亂插旗,連忙收斂心神,再發霧字,瞬間濃霧大起,罩住古宅外牆以東全部,連戴不懶自己也伸手不見五指。
「真希望盧隊還在,以後得自己一人控霧了。」戴不懶感嘆,「話說霧這麼濃,沒有傻子敢走進來吧?」
戴不懶蹲守在盧婉霞開出的牆口,聽見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他握刀,戒備。
突然一團黑影衝出牆口,躲在開口牆後戴不懶手起刀落,卻是手感過輕,只有木頭劈爛的聲音。 一張碎木椅。
「小不去右邊拖住他!」牆後傳來王平的聲音,戴不懶哪敢怠慢,馬上奔向另一道開口。他判斷對方早一步脫逃的可能,於是以漫天花雨手法壓制開口處,連擲二十支飛鏢,身上庫存一口氣打完。
「姓王的能追上吧?」戴不懶想,卻見一團身影從眼前跑過。戴不懶要追,差點踩在鐵蒺藜上,還好頂多腳底擦破皮。
對方的阻擊手段。
有兩盧在,戴不懶很少練習散霧。他從懷裡掏出紅粉末撒開,再用火折子起火,默想「江邊日出紅霧散」的感覺,再度發動「霧」字,濃霧漸淡,草地上散落的鐵蒺藜和飛鏢,卻不見敵人身影。
司馬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