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Truth】—第十三章

喧嘩的手機鈴聲響起，在地下一樓迴盪著，特別刺耳。

筱芯頓時停下動作，順著聲音從書媛的書包內翻出手機，狠狠地往地上摔，直到不再發出聲音為止，似乎是發洩了怒氣，筱芯的殺意頓時減弱不少，眼神甚至流漏一絲倦怠。

而書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說什麼相信都是假的吧？」書媛一臉不屑地說道，「妳從頭到尾就不相信任何人。」

她這番話起到些作用，只見筱芯愣了愣，開始解釋起來：「才沒有！我就是相信他們，才會這麼受傷的！」

「相信？如果妳真相信于墨，為什麼要拿刀對著她？」書媛露出鄙夷的神情繼續說道，「我就算了，于墨不是妳三年來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嗎？所謂的閨密就這點程度？」

她的話像戳到筱芯的軟肋，只見她無助的反吼：「那妳說我要怎麼辦啊？」頓了頓，再次開口的嗓音滿是混亂，「兩個人說的完全不同！我到底應該相信誰？」

書媛見有機可乘，提議道:「不如妳也把老師抓來，我們對峙如何？」

見筱芯的神情瞬間轉為狐疑，書媛再次譏諷：「這不是讓妳自己去跟本人確認嗎？以免落個死無對證，被賣了還替人數錢都不知道，真蠢！」

「妳——！」

但這次的話語似乎有些過火了，筱芯的雙眼瞬間通紅，怒氣沖沖地舉著刀往書媛走來。

千鈞一髮之際，于墨出聲：「筱芯！」見筱芯朝她看來，于墨解釋，「我……我的手機裡有一個加密音檔，密碼是1224rec，那裡面有妳要的真相！」

聞言，筱芯走到于墨身邊，翻出她的手機，找了一會兒，將音檔解密後，拿到耳邊聆聽，只見她原本不以為然的神情，先是變得目瞪口呆，隨後染上顯而易見的憤怒。

她拿起一旁的球棒，走了出去。

書媛看著筱芯走出房間，仍不敢大意，掙扎著想要弄開將雙手綁在身後的繩子，卻忽地聽到一聲巨響。

『磅——！』

隨後是男人狼狽的求饒聲：「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我會反省的！放我一條生路吧……」

這熟悉的聲音是——

書媛與于墨面面相覷，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讀到相同的訊息。

郝仁老師。

「親愛的，我剛剛從隔壁問到了有趣的訊息，于墨說是你強暴她，根本沒有誘惑這件事呢～」

筱芯輕柔地說道，音色較平常更軟個三階，想像著對方此刻的表情，書媛默默嚇出一身冷汗。

似乎另一邊的郝仁跟她有相同的恐懼，郝仁的嗓音不僅委靡還帶著顫抖，與他平常那底氣十足的樣子相差甚遠。

「別、別聽那賤女人瞎扯，現在怕妳生氣才這樣說，我是無辜的，妳要相信我！！」

「哦～這樣啊～嗯……老實說我剛剛聽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希望親愛的你給我解釋一下呢～」

「什麼……」

郝仁還來不及反應，手機便以最大音量，撥放著十二月二十四日當天的錄音：

『報警是沒用的，我已經幫妳清理過了，就算有殘留，我也可以用我們是未婚夫妻，只是小吵架來說明，妳就認命地等著畢業後的結婚典禮吧。』

『要是讓我發現妳有任何的小動作，走著瞧我會在床上讓妳好看。』

『你這樣怎麼對得起筱芯對你一片癡心？她是真的愛你！』

『愛我？愛情能吃嗎？值多少錢？再說她配嗎？我這麼優秀，她配得上我嗎？不過就是我發洩的飛機杯罷了……』

刺耳的錄音嘎然而止。

隨後是筱芯明顯染上不耐的聲音：「內容好像還有的樣子，不過我已經不想聽了，比起這個，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這、這東西很明顯就是造、造假的——！筱芯、筱芯！妳要信我啊！我是愛妳的！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愛我的？」筱芯反問，原本還算平靜的語調，瞬間宛如狂風暴雨，「你真的愛我嗎？你敢說你沒騙我嗎？說什麼于墨引誘你，你是一時昏了頭，那為什麼她說你強暴她，這個錄音……」

話語毫無預警地停下，半晌後，再次響起的聲音又變回最初那樣，柔軟、嬌氣，「你知道的吧？我對電腦算有那麼一點點擅長，分辯語音有無竄改什麼的，這點小事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語畢，持續一陣子的沉默，最後是郝仁顫顫巍巍的討饒聲。

「我、我、我錯了……啊——！」

「不、不會再犯了……啊——！」

「會、會對妳好的……啊——！」

「真的……真的不會、了……」

每句話一出口便傳來悶擊聲與痛苦的哀嚎聲，從最後一句的氣若游絲來看，隔壁的郝仁怕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想著機不可失的書媛趕緊爬到于墨身後，說了句，「別出聲。」使勁咬著于墨手腕處的童軍繩，但牢實的童軍繩哪是這麼容易能咬斷的？

正當兩人著急地上氣不接下氣時，隔壁再次傳來聲響。

「嘖，居然打斷了，原本還想著要砸……」

「看來……還是只能用這個了吧？」

『這個？』

于墨與書媛再次面面相覷，兩人的眼神交流著驚恐。

該不會……

很快地，幾乎掀頂的哀嚎便應證了她們的猜測。

「啊——血、血……！！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持續將近三十秒後，隔壁房間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半晌後隨著一陣細小的聲音，拖沓的腳步聲逐漸往兩人的房間靠近……

「剛剛才把那欠缺教育的『東西』給管教一番，這樣老師就再也不會亂來了。」

走進房間的筱芯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手上的刀不只刀身與握把鮮血淋漓，尖端還帶著不知名的肉末。

「讓妳們久等了，這就讓妳們解脫……」

見筱芯越走越近絲毫沒有要放下刀的意思，書媛牙一咬，挺身擋在于墨身前。

「滾開。」筱芯冷道，慢慢在兩人面前蹲下身子，將拿刀的手高舉。

書媛眼睜睜看著刀尖離自己越來越近，驚慌地閉上雙眼。

但預期的痛楚卻遲遲沒有到來，她困惑的睜開眼，那刀子就這麼停在自己眼球上方。

「為什麼……」筱芯低聲問著，彷彿再問他人、卻又像是再問自己，「為什麼我沒有……」

她將刀子抽回身旁，再開口的嗓音滿是寂寥：「明明我也只是想有個能這樣保護我的人而已——」語畢，刀子自筱芯手中滑落，她的眼淚也隨之滾落。

與此同時，外面也傳來警笛的聲音。

書媛暗叫一聲不妙，要來不早點來，偏偏挑這個時候……要是她也破罐破摔的話……瞥了眼筱芯，書媛馬上知道自己錯了。

眼前這個只是默默落淚卻哭不出聲的少女，已經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了。

「筱芯……」對好友這模樣於心不忍的于墨，緩緩地移動到筱芯身後，靜靜的靠在她背上，陪她一同哭泣。

隨後沒多久，警察便進來將筱芯帶走，救護車則將生命徵象微弱的郝仁老師載走。

見書媛攙扶著于墨，兩人一起從體育大樓走出，雅文趕忙跑上前：「嗚哇……嚇死我了，郝仁老師那血肉模糊的慘狀，不知道能救活不？」

見兩人均沉著臉一語不發，雅文拍了拍書媛的肩，消遣道，「瞧妳這波瀾不驚的模樣，是不是其實我不用幫妳報警，妳自己也可以搞定啊？」

書媛沒忍住白了她一眼：「可以搞定個鬼啊！我剛剛都要嚇瘋了，筱芯凌虐老師的聲音，我可是在牆壁區第一排現場外加超大回聲欸，更別說還被限制行動，我除了在心底祈禱，希望筱芯可以在隔壁繼續HIGH個三天三夜，我還能做啥？蛤？」

聞言，雅文忍不住哈哈大笑：「再HIGH個三天三夜妳是魔鬼嗎我的天！」長舒了一口氣，「看妳還能開玩笑就沒事了。」

「這事情鬧這麼大，學校大概會傳個好幾天吧，妳們要不乾脆請個假去蜜月旅行算了？」雅文說完也不給好友發難的時間，趕緊拍拍屁股走人。

「方雅文——！！」

書媛氣的就要追上去，卻被拉住，她回頭一看，于墨攬著她的右手，身子微微發抖：「結、結束了吧……？」

「嗯，一切都結束了。」書媛抬手替于墨抹去眼角的淚水，微笑道，「我們去旅行吧？一個禮拜的那種。」

「嗯！」于墨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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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七日，天氣晴。

「書媛，妳先去沙灘吧！我等等就過去。」

「沒問題嗎？別把廚房燒了啊？」

「才不會！不過是把外送的餐點裝盤而已！」

聽著于墨帶怒的嬌嗔，書媛笑了笑拿起大陽傘與折疊躺椅，往屋外的沙灘走去。

將遮陽傘架好、躺椅與桌子放好後，書媛往躺椅一躺，懶洋洋的望著天空。

萬里無雲，天空清澈的不可思議，猶如她現在的心情。

現在想想，那一次次的迴圈，無止盡的重複死亡與再開始，猶如夢魘的遭遇都像假的一樣。

書媛滿足的伸了懶腰，一根炸薯條卻猛地插進她嘴裡。

睜開雙眼後，映入眼中的是于墨的笑容，「辛苦了。」

「嗯。」書媛答道，眼睛卻不敢多在對方身上停留。

要說為什麼……

只因于墨那穠纖合度的身材，在素黑色的比基尼的映襯下……

實在是太色氣了啊啊啊——！

「書媛？」發現對方的異狀，于墨左移右進，嘗試了幾次後，嘴角微微一勾。

隨後便爬上了書媛躺的椅子。

「等……」

見于墨掛著俏皮的笑容，一點一點的縮短兩人的距離，受不了這樣刺激的書媛，只能倉惶的閉上雙眼。

耳邊傳來于墨充滿魅惑的嗓音：「吶，書媛……」語畢，還朝書媛的耳朵吹氣。

書媛立刻激起一身疙瘩，「噫——！」氣得睜開眼，「妳、妳幹嘛？」

「終於肯看向我了。」于墨滿意一笑，伸手到旁邊拿了個甜甜圈，遞到書媛嘴邊，「來，妳最愛吃的。」

書媛咬一口，連連稱讚道：「這太好吃了吧！而且居然不是炸的！這種烤甜甜圈因為作工繁雜，都沒有店有賣了……」

說到這話語卻倏地停下。

只見書媛困惑地看著于墨：「我是什麼時候告訴妳……」

天空與海的分界線扭曲，書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卻逐漸變得模糊。

「于墨妳……」

于墨抬手遮住書媛的雙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晚安。」

眼前歸於一片漆黑，書媛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