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威士忌の光輝歲月

2022/03/31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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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威士忌自2015年掀起狂潮。當年5月，1瓶2011年出品的山崎50第3版在邦漢斯（Bonhams）香港以30.6萬港元成交；同年8月，同樣在邦漢斯香港，1瓶1960年蒸餾的輕井澤以92萬港元（台幣約386萬元）收槌，創下單瓶日本威士忌最高價格紀錄，也是威士忌拍賣史上，第一次日本威士忌價格超越蘇格蘭威士忌。

驚人的拍賣成績引發日本威士忌的熱潮，接續的1年半可謂日本威士忌飛速成長的黃金年代，以山崎（Yamazaki Distillery）和輕井澤（Karuizawa Distillery）為首的日本威士忌在世界各地的拍場大放異彩；從普飲款到收藏等級酒款，拍賣數量與上漲幅度之大，令眾多蘇格蘭威士忌望之興歎。

堅持專注　終於被看見

2008年之後浴火重生

1990年至2010年是日本經濟「失落的20年」，也是日本威士忌的寒冬。1980年代中期後，日本燒酎突如其來的大流行與連番的稅制改革，更是雪上加霜，許多較小型的日本酒廠瞬間面臨降低產量或停產閉廠。然而，如同傲立雪中的寒梅，幾家日本威士忌酒廠在艱困的環境下依然堅持著高品質威士忌的生產，他們的堅持不懈，終於在2000年後逐漸被注意。

首先嶄露頭角的是余市10年與響21年，在2001年英國《威士忌雜誌》（Whisky Magazine）首次舉辦的「Best of the Best」盲品競賽中，被評選為綜合組第1與第2；2003年，山崎12年獲得國際烈酒挑戰（International Spirits Challenge）金獎；2005年，響17年獲得舊金山世界烈酒競賽（SWSC）的金獎；2007年，竹鶴21年奪得全球最佳純麥威士忌（WWA The World's Best Blended Malt Whisky）一獎；同年，桶號103的輕井澤1981年酒款獲得MMA麥芽狂人競賽金牌；2008年，余市1987彩標與響30年更技壓群雄，分別取得過去一向由蘇格蘭威士忌壟斷的全球最佳單一純麥威士忌（Whisky Magazine Best Single Malt）和年度最佳調和威士忌（Best Blended Whisky Award）殊榮…。連年的國際獎項將日本威士忌推向世界威士忌的舞台，引起全世界威士忌迷的關注，來自海外的需求頓時大增。

同一時間，日本政府開展了「Visit Japan」赴日旅遊促進計畫，在日幣走弱與簽證放寬的鼓舞下，單年赴日觀光的人數從1989年的284萬人上升到2008年的835萬人，2015年更躍升至1974萬人，觀光人數的激增，讓日本國產的高端威士忌成了最受歡迎的伴手禮之一。根據日本農林水產省的統計數據，日本威士忌的出口額從2004年的9.5億日圓，上升至2008年的14.2億日圓，到了2015年更成長為103.7億日圓。

革命創新　翻轉刻板印象

不再是老人與工薪族的代表

此外，面對萎縮的內需市場，日本酒廠也不斷尋思突破。為了反轉年輕人對威士忌是屬於老人與工薪族的負面形象，Suntory於2008年將1937年市場熱賣的角瓶重新推出，結合流行的加碳酸飲料（Highball）喝法，以低熱量、便宜且摻水加冰也不減其風味的「角High」作為主打；其後更推出了以生啤為靈感研發的「角High Towe」，颳起一陣角High旋風，成功抓住年輕族群。除了居酒屋、壽司店、卡拉OK等即飲通路的銷售增長，三得利與余市集團更推出了能在便利商店與投幣機輕易買到的罐裝威士忌 Highball。由於日本政府對啤酒課徵的稅率較高，對比啤酒平均225日圓的含稅零售價格，罐裝威士忌 Highball平均只要160日圓，具競爭力的價格使罐裝威士忌的銷量從2009年的3.8萬箱瞬間上升至2010年的620萬箱。種種革命與創新，為位於低谷的威士忌產業，帶來了反轉的契機。

2014年，NHK推出以余市創辦人竹鶴政孝為藍本的晨間劇《阿政與愛莉》，電視劇播出後，日本威士忌突然成為風靡全國的話題。威士忌不僅再次成為主流烈酒，日本國產威士忌更深入各階層消費者，所帶動的銷量遠遠超過任何業界人士的預期。根據日本國稅廳的統計，日本國內威士忌消費量，自2007年至2019年成長了2.1倍，單單2014年至2015年間的成長便高達1.3倍。

日本小酒廠　注入新活力

小批次與單桶製作表現亮眼

然而，需求正不斷提升，供應面卻面臨始料未及的壓力。對威士忌有研究的人都清楚，威士忌是時間的結晶，2020年的我們正享受著的20年威士忌，是來自2000年甚或更早之前酒廠蒸餾的酒液；而那時正值日本威士忌產業的寒冬與日本經濟泡沫時期，除了三得利與余市外，僅有個位數家的酒廠撐過這段長達20年的寒冬，更多的酒廠面臨停止蒸餾甚或關廠歇業的痛苦抉擇。傳聞，即使兩大集團旗下的蒸餾廠，也在這段時間以一週運轉一天的方式，減少成本與開銷，大量減產的影響，到了需求激增的10多年後才漸漸浮現，各酒廠逐漸意識到庫存原酒的嚴重不足。

除了在2010年前後，開始增設蒸餾設備與擴廠以期提升產能，2014年山崎10年、白州10年與竹鶴12年首先祭出停售策略。我們於是觀察到了一波又一波因停售而引發的價格上漲潮，2015年富士山麓18年、響12年跟進，余市集團更一次性停售所有余市與宮城峽的年分產品。消息一出，原本1瓶4000多元台幣的余市20年翻漲數倍至如今的50000多元台幣；2018年白州12年和響17年停售，再次引發相關產品的漲幅，響30年更在近年羅芙奧台北拍賣中，數度以1瓶超過20萬元台幣的價格落槌。

為應對需求與供給間的差距，日本酒廠紛紛祭出擴大產量，與停售年分常規商品的手段。同時，為保住經濟大蕭條後好不容易攀升的市場占有率，防堵進口威士忌與其他酒精類飲品搶占日本市場，各蒸餾廠推出無年分作品（No-Age Statement）彌補產品線的空缺，而這也恰巧與因2000年後全球威士忌需求大增導致蘇格蘭老酒短缺的現狀吻合。這些簡稱NAS的無年分作品如新山崎、新白州、響Japanese Harmony等，成了市面上最親民的日本威士忌選擇。

我們亦可觀察到的另一現象是，近幾年日本各地小型酒廠的復興與成立：例如於2008年創立的秩父蒸餾所，於2011年重新開始運作的Mars信州蒸餾廠，於2015年成立的厚岸、安積、靜岡等。不同於三得利與余市兩大集團的經營策略，這些小型酒廠專注於小批次與單桶作品的製作，在蒸餾手法與橡木桶應用上的各種嘗試與探索，為日本國產威士忌注入一股鮮活的力量與創意。

然而，隨著日本威士忌的熱潮，作為消費者的我們還須特別注意的是，由於過去日本國產威士忌法規並不嚴謹，日本存在著許多並不具備生產能力的酒商，他們將從海外進口的陳年威士忌於日本國內裝瓶貼標，以「日本國產威士忌」的身分上市，因此不時會看到酒齡比公司歷史還老的酒款。根據國際調查機構IWSR的數據，日本在2017年間對加拿大與蘇格蘭的威士忌進口量較2013年增長近70%，然而同一時期國內市場的加拿大威士忌與蘇格蘭穀類威士忌銷售量並未明顯增長。這些遊走在國產威士忌模糊定義邊緣的酒款，填補了市場對於年分日本威士忌的追求，卻已經開始為外銷市場帶來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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