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力氣想很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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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一些很遠的事情
比方放下一切遠行 去某個連名字都不會念的城市
沒有熟悉的面孔 沒有通曉的語言
沒有時間的存在
就不會在發薪日等待網銀跳出的入帳通知
沒有該回去的地方 也沒有信箱可以投遞水電費帳單
當個沒有身份的人
就不會出現在某人身分證的配偶欄上
沒有身份的人沒有成家立業的資格
不會有房貸或車貸
也沒有被動性收入的必要
跟誰都沒有血緣的牽絆
月子中心或托嬰中心的廣告
都跟沒有身份的人無關
如果很多很多年後 這個沒有身份的人老死了
還請將他的灰燼撒向大海
讓他真的能去到那個
連名字都不會念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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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彌漫著時間 漆黑纏繞胸口 靜謐敲響耳鳴 唾液 淹沒了藥丸 還有酒精 雙人床上有兩顆枕頭 一條棉被 九隻玩偶 沒什麼人
每每醒在錯置的期待 也只能再把自己醉回夢境
「你想怎麼死?」 二零二一年三月十日禮拜三,天氣晴。 台中已經很久沒下雨了。僅僅只是在陽光底下曬個兩分鐘,皮膚就開始發紅又刺痛,熾熱得像是盛夏。我趴在教室桌上做一個滑手機的習慣動作,看著一位朋友在Instagram的限時動態上問的這個問題。 「快樂的死。」 想了幾秒鐘之後我寫下這個回覆。
昨夜夜長夢多 夢見你來找我了 不對 那好像是 許多年前的回憶重演罷了 那時剛開始流行Instagram 你我都註冊了帳號 只是我放了很多回憶在那裡 而你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想起你的時候 點進你的頁面 永遠都是同樣的頭貼 和「尚無貼文」 那麼你想起我的時候 也會像這樣點進我的頁面 窺視我的生活嗎?
年末掃除 你捨不得扔掉那件已經穿不下的羽絨外套 你留下已經失聯的朋友送你的原子筆(即便它已經沒水了) 你不願扔掉當年甩掉你的他送給你的吊飾 你更丟不掉沾滿淚水的日記本 直到最後 你才發現房間裡沒有任何一樣你丟得掉的東西
「反正他們要的只不過是那個空殼罷了。」 我對著蜷縮在被窩裡的牠說。 而牠沒有任何動靜,彷彿沒有聽見我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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