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賴傳*二十四

*第二十四章

每到星期五，也是所謂的小週末，很多澳洲人都習慣這天下班就到酒吧放鬆。

有一回，山上住的小屋停水，我們提前準備了換洗衣物帶去上班，工作結束後直接在公司淋浴。正要回家，遇到也正將工廠大門上鎖的員工。我們和他打招呼並聊了兩句，他突然再轉身進去拿了一手氣泡酒遞出來，要我們好好享受週末假期！

收到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我們也決定久違地犒賞一下自己！

自從開始在蘋果園上班，收入日趨穩定也緩解了我對金錢的焦慮，可我們仍然維持粗茶淡飯的生活。山腳下有一間速食店，每天回家經過的時候我們都好想停車，盼了一兩個月終於進去外帶大份的現炸薯塊。

我和L坐在車裡，薯塊的香味已經等不及從盒子裡竄出，一掀開我們倆迫不及待抓一塊塞進嘴裡，燙得兩個人頻頻呼氣！趕快開一瓶剛入手的蘋果氣泡酒灌下降溫，啊…，這就是小週末的滋味呀！可惜L不喝酒還要開車，我只好幫他加倍享受。

後來遇到發薪日，我們要是嘴饞就會一起去吃一份薯塊。那剛起鍋的撲鼻辛香、酥脆綿軟的口感和燙嘴的瞬間，至今仍讓我們回味再三。雖然後來在其他分店也有吃過，可還是總覺得那間店炸的最好吃。

週末時我們還找了兩份兼職，不是真的為了錢，而是想多認識一些當地人，或許有更多機會和選擇。

一份是白天到當地人家中整理花園。他們家庭院深處種了好幾棵果樹，有蘋果、洋梨、杏桃、李子和西梅，可是年輕夫妻倆沒時間照看，好多果子都熟爛到直接掉在地上好可惜，甜蜜濃郁的香氣引來不少識貨的小動物，還有我。這麼多果子小鳥和小袋鼠也吃不完，給我一些吧！我帶回去可以和朋友分享還可以做甜點呢。

這份工作的薪水其實不高，而且他們住在隔壁小鎮，開車來回要一個半小時，但我們就當假日去郊遊，回程時順便遊覽途中經過的一些小地方。

我的另一份兼職，是週末晚上在中餐廳廚房裡打工，是一對早期從大陸移民過去的廣東夫婦開的。他們在那落地二十多年，生了三個女兒全是澳洲籍，也就沒再想過要回去了。

每到週末晚上，各家餐廳都是訂餐尖峰期，需要有人幫忙備料出餐。我第一天上工就切了四小時的洋蔥，從一開始淚如雨下到後來眼睛都被薰乾了。老闆娘看我手腳俐落學得快，沒幾次就讓我掌勺負責炒飯類點單。用猛火和大鍋炒飯很過癮，但真的好累好累，下班之後手臂完全抬不起來。

剛開始去中餐廳打工的幾趟，L都會接送我上下班，因為當時我還沒真正在澳洲開過車，而且又是手排右駕，需要一點時間習慣。其實在澳洲鄉間開車很舒服，路大車少，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夜裡視線不佳，容易撞上小動物。在L的陪伴下我慢慢練習，後來也可以一個人在夜裡安全順利地開車回到家。

又是一個星期五的下班日，我和L早早回家後想再去河邊試試手氣，保羅大叔教我們用雞肉當作魚餌。我們在小碼頭上找了塊有陰影的地方坐下，笨拙地將小肉丁勾上，試著用力把釣線甩得遠遠。

好半天還是沒動靜，水面上連風吹過的痕跡都沒有，我盯著鏡面般光亮的河面差點打起瞌睡，沒發現L早獨自走遠，早已不在我視線範圍內。

我將釣線拉回捲好收進車廂，回頭四處察看L的身影。

忽然發現他坐在更遠的另一個小碼頭上，和一位當地大叔聊著天。我走近後和大叔握手打過招呼，加入他們閒聊的行列。

聊了一會，太陽日漸下山，大叔問我們要不要加入他的聚會，就在不遠處的小船屋，夜裡會有更多當地人一起來參與。

我們怎麼能拒絕？

大叔從事修船這行業數十年，即使年屆退休還是喜歡在敲敲打打，小船屋是他緊鄰河邊的工作室，裡面到處是各種修船工具，還有一艘等著下水的待修小船擱在屋外。室內一隅的牆上釘著一個小餐櫃，裡頭放著大小不一的杯盤和餐具，堆滿工具的桌面上硬是佔著一區酒瓶，空的滿的一半的、紅酒白酒威士忌。

大叔隨手挑了一個馬克杯，問我們要不要喝點？

L滴酒不沾，但我沒有說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