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賴傳*三十五

*第三十五章

聖誕節將至，舉國上下都開始準備歡慶這個盛大的節日，果園也放假了。我趁假期剛開始時，做了幾份蘋果派分送大家。

我拿了一份給我們假日兼差除草的那對小夫妻，他們回贈我兩塊煙燻鮭魚；拿了一份給中餐廳的老闆娘，她包了幾道中式家鄉味給我當宵夜；拿了一份給果園經理的爸爸，老太太送我兩袋手工餅乾；拿了一份給迪妮絲太太，她邀請我們一起共進聖誕午餐；拿了一份給養牛的傑拉德大叔，他給我們兩塊自己獵來的有機小袋鼠菲力。

聖誕節一早，從史帝夫的船上下來，我們馬不停蹄回到小屋和迪妮絲太太共進午餐。

迪妮絲太太為了聖誕節的到來，著實焦慮了好一陣子。

今年她特地邀請高齡九十多歲的媽媽和哥哥，遠從澳洲本島搭機飛抵小島，到她新買的小屋共度聖誕節。而今天也是保羅大叔和迪妮絲太太的家人第一次見面，這才是令人不安的真正原因。

迪妮絲太太和保羅大叔是老來伴，雙方認識不過是前幾年的事。

保羅大叔特地換上一件較正式合身的襯衫，挑一件最乾淨且沒有破損的牛仔長褲，看得出濃密的鬍鬚和捲髮也有整理過。迪妮絲太太穿了氣質優雅的米白色雪紡洋裝，耳上夾了一個小巧精緻的金色髮飾，還擦了淡粉色口紅。

看到一個溫柔可人的銀髮大嬸緊張到手心冒汗、一個魁梧的鬍子大叔慌亂地手足無措，其實有點可愛，就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第一次帶自己男朋友回家的樣子。

迪妮絲太太稍微佈置一下小屋裡的餐桌，舖了桌巾再擺上桌旗，每個人的位置上都襯了用餐的桌墊。

餐桌上已經擺滿食物，滿滿一大盆的蔬菜沙拉，有蘿蔓、萵苣、甜菜根、蕃茄、起司和麵包丁，一旁的沙拉醬是酸爽的油醋和濃郁的凱撒醬。配菜盤上有堆得高高的綿密馬鈴薯泥、金黃香甜的玉米粒、翠綠清爽的水煮豆子和橘亮耀眼的胡蘿蔔。正中央的主菜是一大塊非常有聖誕氣氛的烤肉，表面一片片的菱格烤得酥香開裂，肉汁鮮嫩欲滴的樣子著實誘人！水果籃裡擺著紅紅綠綠的蘋果、洋梨，看著非常喜氣；飲料也有柳橙汁、氣泡水或是可供小酌的紅酒可以選擇。

其實迪妮絲太太並不擅長下廚，這些全是她從超市買來的罐頭和現成熟食，但她用心的擺盤和呈現，看起來的確是一頓極具水準的聖誕大餐！

迪妮絲太太的媽媽和哥哥準時抵達，他倆一下車，保羅大叔立刻在車門邊做了個正經八百的紳士招呼，用盡最大努力擠出一個官方微笑，要是他頭上有戴禮帽肯定會摘下來致意。

她媽媽年歲已高，略微駝背的樣子，看起來比迪妮絲太太更嬌小！但仍算是一個健談硬朗的老太太。

平時木訥的保羅大叔，試圖在餐桌上表現地活潑一點，迪妮絲太太也默契十足地在他即將詞窮時接話，兩人一搭一唱、可圈可點。

最後的聖誕甜點，迪妮絲太太端出了香草冰淇淋和蛋白餅，搭配莓果醬一起享用。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蛋白餅，因為是超市出售的袋裝成品，整體口感偏酥脆，不如想像中黏牙綿密，雖然甜度頗高，但搭著酸甜的果醬和冰淇淋也是別有風味。

溫馨和樂的聖誕午餐即將順利地結束，大概是越來越放鬆的關係，迪妮絲太太漫不經心地提到她平常大概八九點就寢。

這時她媽媽突然低聲斥道，＂八九點？你到底在幹嘛？你應該早點上床睡覺！＂迪妮絲立刻心虛地低下頭，怯怯地應允媽媽會早點睡。

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嬸被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教訓，不敢頂嘴的樣子莞爾至極！原來不管到了幾歲，小孩被媽媽罵的樣子都是一樣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