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賴傳*六十六

*第六十六章

隨著穀物季節漸入尾聲，L的工作約期也將結束。他在網路上又看到一間麵包工廠同時在徵男女員工，或許我們可以一起過去試試看。

於是，抵達小鎮還不到一個禮拜，我又踏上第三段，車程20小時的公路旅行。不同的是，這次總算輪到我坐在副駕駛座上，不需負責看路看地圖，只管盡情吃吃喝喝還有，看著他。

抵達麵包工廠那天正好是員工聚會，大夥聚集到老闆家烤肉開派對，站在大門外等我們的那個就是經理。

經理來自福建，身材瘦高、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他數年前來到澳洲讀書，畢業繼續進修烘焙，就為了爭取更多時間好尋求留在澳洲的機會。後來他輾轉認識現在的老闆，積極說服他到內陸開設麵包工廠；一來是內陸投資成本相對低廉、二來是內陸地區居留資格也較寬鬆。

老闆則是道地澳洲人，他家光看外觀就氣派非凡，黃土石塊的圍牆砌得高高像座堡壘，一樓的廳堂建造全採用大理石，他說這樣在酷熱的內陸住起來比較涼爽，但盛夏那一兩個月他和太太還是會飛回一線城市避暑。

麵包工廠內的業務全由經理一手包辦，老闆甚至連工廠都很少踏入，是個十足的門外漢，反正有盈利就好。

客廳角落有個像洞穴的空間、黑黑暗暗特別陰涼，那是他太太的寵物專區，大大小小的寵物箱裡養了好幾條珍貴罕見的蛇，說著他太太正小心翼翼捧出她的蛇寶貝向我們展示。

我好奇地摸了兩下，蛇皮奇異的觸感讓我不由得背脊一陣發涼，這有錢人的興趣我真的不懂…。

走出室外，寬闊的後院設有專用烤肉區，冰櫃、料理台、水電一應俱全。先行抵達的員工們三三兩兩躺臥在泳池邊聊天曬太陽，或已經等不及跳進泳池中玩得不亦樂乎！

員工們全和我們年紀相仿也幾乎都是說著中文的亞洲人；三四個男孩負責工廠裡的夜班麵包製作，女孩們則在工廠附設咖啡廳做著前後檯的工作。

派對早早結束，男孩們得回到宿舍趕緊補眠，好接續夜間八點開始的大夜班。除了兩個當地來打工的澳洲女孩，剩下的一夥亞洲員工都住在同一棟房子裡，經理也住在那。

我們剛抵達，經理將其中一間小空房分配給我們，浴室和廚房就與大家共用，介紹完他也把握時間回房睡了。晚上八點L和宿舍裡的男同事一起上工，我稍做梳洗獨自早早就寢，隔天要上五點的早班。

澳洲很多木造房屋其實隔音並不好，清晨四點多他們下班回來的聲音此起彼落，即使大家已經特地將動作放輕，但我在房裡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L輕輕開了門、蹲下身要叫我起床，我舉手示意他將燈點亮。

L看起來好累好累，被汗濕透的衣服緊貼後背，整個人灰頭土臉還有說不出的沮喪。他拿了衣服轉身就去浴室洗澡，我沒時間和他多聊，整理整理就出門上班。

經理已經在工廠裡等我，他正好一邊在清點每天的麵包訂單。

方圓百里的麵包工廠就他們一家，幾乎壟斷臨近幾個小鎮的麵包市場。為數不多的餐廳、咖啡廳和兩間龍頭超市架上，幾乎只賣他們家的麵包，只有少數是自製或從外地的中央工廠配送而來。工廠裡每天光是保底的訂單就有上百條吐司，一車一車的堆起來比我還高。經理先帶我到每天固定的店家送貨，順便認識主要的合作窗口。

回到工廠後接著要準備咖啡廳前檯的販賣品項，不外乎是一些奶油果醬等甜麵包，和一些現成的鹹味三明治。

我跟著經理來到麵包製作區要搬麵包，看見一台台全自動化的超大型機具和輸送帶，基本上人員只要把上百公斤的材料倒入，等在最後就會有圓的扁的等各式麵包自動出爐。

我們從置涼架上各拿了一大盤圓形餐包、甜甜圈和橢圓麵包，我隨口問了經理他們有什麼不同？我期待他會煞有其事地和我解釋口感、香氣等差異，結果他只是聳聳肩說聲，形狀。

回到工作檯邊，經理從桌面下拿出一袋沒用完的粉紅色果醬，熟練地往餐包內用力一擠，跟我說草莓口味的要40顆；轉身又從層架上取下卡士達和巧克力口味的內餡各兩桶，也都是40顆。甜甜圈的作法更簡單，只要沾上各色糖霜再撒上不同的裝飾就好，實際上吃起來每個口味都一樣。

看我做得上手他緊接著教我下一款鮮奶油麵包。先從橢圓麵包中間劃出一道深度約2/3的切口，撐開後填入螺旋狀的鮮奶油，最後用果醬稍微點綴。看我手上的鮮奶油快要用完，他走向安全門後陰涼的樓梯間，提了一桶白色的東西過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