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靜好,悠閒的陽光灑落在桌上,在桌上的一個小小黑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她似乎初來乍到,又似乎如期而至。她用觸鬚探索周圍、小心翼翼,卻又似乎悠哉漫步、毫無緊張。天地偌大,就如同一張桌子的空間,她時而尋覓、時而徘迴、時而往復而行、時而攀上爬下。她究竟在尋找些什麼呢?
在沒有食物的桌面上反覆爬行,就如同在沙漠中沒有目的的前進,越過一座座沙丘,回望行過的足跡,卻發現滾滾黃沙抹去了所以過去的痕跡。
慌張、慌張,她手足無措的奔跑了起來,一下繞圈、一下「之」字前進、退退進進又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環境。這是神明的惡作劇、還是惡魔的考驗?從天而降的巨大手指抹去了氣味,如同一段記憶被強制消抹一般,她發愣了、失了神。
但是否她不受限於過去,即使失去記憶仍然能維持自己的存在,或許本質不是那麼重要,她只是本能的行動、本能的覓食,她只是活著。如此渺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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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美好,溫和的陽光灑落在桌上,在桌上的一個小小黑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她今天彷彿赴約而來,在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地點,一樣的路徑逕自徘徊,如同昨天的記憶如同煙消雲散。她依舊尋覓、依舊徘迴、依舊往復而行、依舊攀上爬下,在荒蕪的天地尋找唯一的意義,卻找不著任何食物殘屑。
渺小、太過渺小了,只要神明一時興起的玩樂,那螞蟻便再無意義。但她仍舊前行,不知是什麼樣的信念驅動著她,彷彿在踏遍大地之後尋找大海的另一端。
但顯然,這樣的傲慢已經略微惱怒了神明,彈指之間,她飛越了桌面消失在黯然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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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喧鬧,雷鳴與滂沱的大雨在窗外咆哮,只有毫無感情的日光燈明亮著一如既往桌面,而在桌上的一個小小黑影正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在同樣的時間,她熟練的攀爬過以往的路徑,擺動著觸鬚跟隨著足跡,她表現出一樣的疑惑在同樣的歧路上駐足、在同樣彎折的道路上前行。她反反覆覆的確認彷彿是她第一次探索,但過去的種種卻又消失到了哪裡?
是否真正的她已經消失在無盡的黑暗當中;是否過去的記憶不斷地被消彌;是否她只是機器人,機械般的遵照指令行動;又是否她只是在每天的每天,輪迴無盡。
在無限的時間裡,我們會經歷過多少次的相同,會嘗試過多少次的不同。在相同的夜空之下,這又是第幾次的荒謬。而小小的螞蟻沒有過去,沒有記憶去建構自我,卻在過於廣闊的桌子上表現著存有。她的存在是什麼,只有她知道。
或許每個人都只是一隻小螞蟻,神明戲謔的觀賞著殘酷的喜劇,而我們總演著同樣的一齣戲,日復一日、一生復一生。
(完)
(寫於2021/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