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右手發下誓言「我沒有說謊!」字字鏗鏘,她的眼神近乎要貫穿螢幕前的觀眾,這名女子叫作莫琳,作為一名工會代表,她負責替跨國核電公司阿瓦集團的工廠員工發聲,片中的事件時間軸橫跨了數年,她被迫在法庭上反覆重演自己受到侵犯的慘劇,然而,同一段時間裡,這群勞工依然未被關注,沒有名字也沒有身分,唯有莫琳這名「受害者」上報,與她相關的議題才會被大眾看見。
「完美受害者」的概念指的是非典型的理想受害者,他們未必有掙扎或是逃脫的跡象,看似正常實際上必然受到了侵害,編劇將這點包裝成劇中最大的「懸念」。不信者(警方)認為莫琳都在自導自演,種種跡象指出她心理狀態不穩定,她堅決要揭露新任上司與中資企業合作的秘密,反而收到威脅因此活在了恐懼之中,或許長期投注工作的壓力導致了這次的失控,而莫琳休閒時常翻閱的犯罪小說與螢光筆紀錄,全都成了不利於她的證物,同時她口中的嫌犯並未留下一絲指紋,過於智慧地用房間裡的工具攻擊她綑綁她,還取出了難以拔出的抽屜中的器械,說到此處就連丈夫都覺得邏輯不通。甚至連莫琳打牌時擅長使用的吹牛技巧,也成了她被懷疑的主因,連觀眾如我都有所動搖。我們隨著不信者的論點闖入這棟屋子,卻沒能從莫琳的被害者角度來思考,警方以極其迅速地手段結案,也讓本案顯得不尋常,或許背後真有著政府高層在主導整個案情。
那麼這六小時裡,她究竟在想什麼?沒有呼救,也沒有掙扎,只是呆坐在木椅上,莫琳以近乎失憶斷片的說法回答給警方,實際上,那時的她心思早已抽離,才能若旁觀者般冷靜看待自己身上的傷。數年的時間並未消除這份恐懼,莫琳鼓起勇氣提出上訴,這一次有了更早之前的案例為佐證,另一名女性曾被相同手法綁架過,這些犯嫌專挑有被性侵經驗的女性,藉此降低她們在法庭上的可信度,內心的創傷未平,無法被同情的痛點,莫琳不想再遇到這樣的惡夢,當時才會在警局故意招認是自己所為,其目的全是為了保護丈夫與女兒,然而,到了法院竟被女法官數落為何前後說法不一,被她既有的認知給框住了,還因此被判刑。當她再度站上法庭,律師精準點出了那段偵查的盲點與漏洞,最關鍵的翻案論點是莫琳根本無法將自己綁在椅子上,因為那時她的右肩受傷,只要轉動手臂就會全身發痛,更別提將小刀塞入下體,她還以此自嘲成為夫妻間的笑點,這份幽默鞏固了夫妻間的情感,沒有因為這道創傷成為更深的裂隙。
「我已經習慣被毆打,因為職業使然。」
伊莎貝雨蓓飾演的女主角,披著一頭金髮的女強人形象,乾淨利落的裝束,穿戴著各式的耳環,她是如此地聰慧,更是丈夫眼中超越神力女超人的存在。電影賦予她大紅色的意象,從反覆塗抹的口紅到指甲油上的顏色,綑綁她手腳的膠布亦是,或許代表著她能夠挑戰危險,想打破權力結構,同時也為此感到無力。站在那名厭女的男上司面前,她要求重新撥發預算開設「兩性平權會議」,而非私下邀她一同喝酒。當鋪天蓋地的惡意朝她襲來,她也展現了一口菸中的脆弱以及暗自落淚的時刻。她如此多變而細膩的演出,我想這就是我們深愛雨蓓的原因,《無人相信的真相》乘著性別意識的浪潮,為女性個體至集體的創傷發聲,有別於《藥頭大媽》的喜劇元素,此次則是將驚悚題材發揮地相當完滿,好似盤旋而起的髮尾,解開了結終於見到真相那般豁然開朗,抱持著感激之情的我,和雨蓓在同一個影廳觀賞完這部電影,她在掌聲中起身致謝的優雅身影會永遠留在我心中,這是台灣影迷不曾相信過的奇蹟,也是《無人相信的真相》使我相信的真相。
延伸聽歌: #艾怡良 《#懷疑論 》
❤️感謝片商圓夢,此生第一次見到雨蓓本人,眼眶整個淚水打轉,也祝賀雨蓓今日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