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食之名:街口的關東煮-5

2023/04/03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請問姜永寧小姐在嗎?」她問門口年紀大到早已謝頂,只能坐在服務台後藤椅上發呆的老管理員。
「姜永寧?」管理員搔搔頭頂。
「等一下,」葉采薇拿出小筆記本翻了翻,「溫太太在嗎?」
「溫太太嗎?等一下,」管理員拿起電話,講了兩句,「溫太太在樓上。」
「謝謝。」
從天花板到地板全舖上白色大理石的大廳正對入口,開了好幾扇黑色鑲金邊的電梯門,她鑽進其中一扇,按下樓層和關門鍵。
電梯門無聲閤上,只從腳底傳來地面上升的感觸。
葉采薇打開小筆記本,閱讀剩下的部份。
姜永寧十年前嫁給大學同學後,成為專職的家庭主婦。
丈夫溫先生是某企業的小老闆,婚後繼承家業,引進西方科學化的管理制度,讓企業資本不斷增加,在美國、韓國、日本跟中國大陸都有分公司。
或許十年來丈夫忙著到各地視察工廠跟分公司,兩人結婚十年來,並沒有一子半女。
警方搜查安恭直家中時,發現書桌玻璃墊下壓著一張剪報,上面是幾個月前某家報社在街頭拍攝打扮入時男女的專欄,背景隱約能看到勾著手的安恭直和姜永寧。
電梯門無聲滑開,身穿米色洋裝,頂著一頭褐色鬈髮的姜永寧早就打開家門,鵝蛋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是葉小姐嗎?」她朝葉采薇招手。
葉采薇走上前,將手中一疊信封遞給她,「樓下管理員要我交給您的。」
她一把接過信封,另一隻手搭上葉采薇肩頭迎進屋內,「請進。」
穿過用鞋櫃跟衣櫃隔間,一排排白色抽屜直達天花板的玄關。光是客廳就已經跟公務員三房兩廳的宿舍差不多大,陽光從對面的三面凸窗投進室內,輕撫過白色鑲金邊的室內裝潢。
「請坐,」姜永寧招呼她在客廳中的白色麂皮沙發坐定,兀自走進廚房,「我去拿飲料過來,想喝點什麼?」
「不用麻煩了,我是警察。」葉采薇說。
「我知道,」姜永寧端了個托盤回來,上面放著兩個玻璃杯,浮沉在淺褐色麥茶裡的冰塊碰撞玻璃,發出風鈴般的清脆響聲。「是問安先生的事嗎?」
「妳知道?」葉采薇問。
「我跟安先生是去年認識的,」她將托盤放在茶几上,坐在葉采薇對面,「當時我老公生日快到了,我在百貨公司挑要送給他的領帶,想找一個跟他身材差不多的人看合不合適,剛好安先生也在同一家店挑西裝。店員就說要不要讓他試試看。他不但同意了,還問我老公的年齡、喜好什麼的,給了我一些建議。」
「是嗎?」葉采薇端起麥茶啜了一口,凍得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之後您跟安恭直還有見面嗎?」
「大概一兩次吧,因為老公很喜歡那條領帶,我請他吃了幾次飯表達謝意。我們大部份都約在中午,在商圈附近吃個便飯什麼的。氣氛都很輕鬆,有一次我們吃完飯走到停車場,他才發現自己勾著我的手,連忙跟我道歉。」姜永寧將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不久前看到他被殺的新聞,老實說,真的覺得滿驚訝的。」
葉采薇張望四周,「溫先生呢?」
「他去大坂視察新門市了,要下個月才會回來。」
「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房子裡,會很無聊嗎?」
姜永寧搖搖頭,「有時候同學、朋友會找我出去逛街、吃飯跟喝下午茶,我自己也做了點手工藝。」
「手工藝?」
「主要是押花啦,」四周牆上掛了好幾幅畫框,以白色卡紙為背景的各色花卉被畫框裡的護貝膠膜封住,凍結在它們盛放的那一刻,「我大學社團選的是押花社,現在沒什麼事,就試著做做看。」
「我以前學校也有押花社,」葉采薇笑了笑,「不過我一直不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
「很簡單的,」姜永寧起身,拉住她的手,「我帶妳過去看看。」
她們走到客廳一角的飯廳,桌上散落著各色花卉、木板、薄紙跟塑膠盒。
姜永寧拿起幾朵帶著枝葉的花,用剪刀修剪後放在薄紙中央,稍微調整枝葉的姿態後,將薄紙對半摺起壓緊。
「用木板夾好,放一個禮拜後上護貝就可以了。」姜永寧拿起兩塊木板夾住薄紙,在木板四角栓上螺絲。
「那個盒子是做什麼用的?」葉采薇望向餐桌對側的綠色塑膠盒。
「那個是做立體押花的,」姜永寧拿起一旁的白瓷細頸花瓶放到桌上,瓶中伸出一枝半開的玫瑰。
葉采薇目光落在玫瑰花瓣,「這也是押花?」
姜永寧將塑膠盒拿到葉采薇前方,從透明的蓋子,可以看見盒子裡塞滿了藍色的顆粒。
「這是一般乾燥劑常用的矽膠,」姜永寧說:「將花放在裡面,等到矽膠顆粒吸水變色後,就可以拿出來了。」
「這樣啊 - 」葉采薇吞了口唾沫,「抱歉,我喉嚨有點乾,可以倒杯水給我嗎?」
姜永寧點頭,走向飯廳的出入口。
葉采薇等姜永寧的身影消失,抽了張餐巾紙,包住桌上其中一把剪刀,收進皮包裡。
◎     ◎     ◎
「聽鑑識科說,妳把從姜永寧家拿回來的剪刀,交給他們做魯米諾測驗,」華安童盯著直挺挺站在辦公桌對面的葉采薇,「妳知道這樣不行吧?」
「啊?」葉采薇愣了一下。
「在場的除了姜永寧,只有妳一個人。如果我是姜永寧的律師,一定會反咬妳一口,說是妳故意栽贓給她的。」華安童的雙手支在辦公桌上,「妳怎麼會想到,把她剪押花用的剪刀拿回來?」
「我在坐電梯上樓時臨時想到的。」
「坐電梯上樓時想到的?」
「姜永寧家樓下那個保全拿給我一堆掛號信件,要我拿上去給她。」葉采薇說:「我在上樓時看了一下信封,很多都是銀行寄的,上面還有『限本人拆閱』、『重要訊息,有時效性,請儘速拆閱』的紅字,試著折了折,信封裡沒有硬東西,表示裡面裝的不是信用卡。」
「說下去。」
「我在分局時,曾經跟前輩處理過幾件被地下錢莊追債的案件。那些受害人家裡幾乎都有銀行催收貸款的通知書,信封跟保全託我拿給姜永寧的很像,」葉采薇吞了口唾沫,「我想有沒有可能安恭直威脅姜永寧,要告訴她先生他們在一起的事,姜永寧不想讓丈夫知道,於是背著丈夫借錢給安恭直,但是安恭直的胃口太大,姜永寧不但付不出來,連原先借的也還不起,於是殺了安恭直?」
華安童沒有說話,只是透過那副眼鏡盯著葉采薇,讓她想到小學考試沒過,跟男生打架被對方家長上門興師問罪後,老爸從餐桌對面盯著她的眼神。
她的肚子裡像塞進一塊正在溶化的冰,寒意從胃部流向四肢,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呃...我又錯了嗎?」她忍不住開口。
「不,」華安童放下雙手,「這個推論很有趣,我會發文調查姜永寧的財務狀況,應該能查到些什麼。」
「是嗎?」葉采薇吁了口氣。
「另外鑑識科的報告過來了,」他拿起一個卷宗夾,「那把剪刀上的確有血液反應,而且血型跟安恭直的完全一樣。」
「所以說是姜永寧殺了安恭直?」
「現在這樣說還太早,妳不是還有兩個關係人要跑嗎?」華安童坐直,回到葉采薇上司的狀態,「先出去吧,記住了,有什麼問題先打電話回來,知道了嗎?」
「知道了。」葉采薇舉手行了個禮,轉身朝房門走去。
華安童等房門關上,拿起桌上的電話話筒,撥通了鑑識科的分機。
「鑑識科嗎?我是偵一隊華安童,謝謝,請問一下,我們送過去的那把剪刀是不是還在那裡?」他停了一下,「可能還要麻煩貴單位再做一項檢驗,另外能不能給我法醫的電話?是這樣的 -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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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很大暴力警察』跟『美麗東方女奴』的組合, 橫跨非洲和香港的異國犯罪冒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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