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邁進的鮮紅色（2）

寬廣的場所內，身著白袍的研究員來來去去，不少人推動一車又一車的花草，進出各個分隔開的研究棚內。柳森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員，只不過她現在正在會客棚當中，面對拖著下巴盯視她的女子，兩人如此不發言語耗費將近30分鐘。

終於，始終面帶輕淺微笑的女子開了口。

「妳最近招惹誰或遇見誰了嗎？」

「什麼？」

柳森不明白這段話的意思，她回想最近所接觸的人，自己並沒有做什麼惹事的行為啊？應該說自己不是個會去引起爭端的人，沒道理惹到誰吧？還是有人對自己不順眼？

正當柳森天馬行空亂想之際，一名研究員從會客棚前端穿越而來，眨眼間又從後端出去，消失在來往的白袍群中。

這時，女子伸出手用兩指將一張憑空出現的紙張夾起後放開，紙飄到柳森的面前，上面佈滿數字及英文。

「這是什麼？」

「是近幾天來試圖登入本實驗中心伺服器的數據資料，對方的關鍵搜尋人物是妳。」

柳森腦袋一片空白，她真的不記得自己有招惹誰。伺服器被攻擊聽起來是件相當嚴重的事，要是實驗中心資料外洩或是被清除或是被競爭廠商贏得先機什麼的，那是不是自己就變成集團的頭號嫌疑犯？

「我知道是誰。」

「那妳還問我幹嘛？」

女子淡漠的面容勾起笑意，眼眸閃過得精光令柳森一陣寒顫，她自認是很會分析他人性格及行為，也做過些相關研究，但對於這名從高中就認識的好友，她永遠摸不清她的一絲一毫。

「沒要幹嘛，只是希望妳能繼續與對方交流，用妳自己的方式。」

「跟誰交流？妳要說清楚。」

「有講明的必要嗎？」女子依舊一手拖著下巴，愜意慵懶的將桌上的紙放入一旁的絞碎機。「博士等妳很久了，就不耽擱妳的時間了。」

這很明白是下達逐客令。

柳森起身離開會客棚，會客棚外的博士見到自己出來，眼神及態度變得相當友好，以前可不是這般模樣，即使自己是博士的得力助手，被冷言冷語對待也已習以為常，如今被熱烈招呼，實在是360度大轉變！不過敢讓國際知名的研究博士站在會客棚外等待的大人物可沒幾個，而自己的好友就是其中一名，這是何等令人畏懼之事！柳森不禁感歎，她只要乖乖做好自己的本分，應該不至於成為……被刪除的對象吧？

深林中的木屋玻璃映照出微薄的亮光，兩名男子坐在星火點點的壁爐前的長桌旁互相凝望，良久，染上橘黃的銀白長髮男子終於有了動作，將桌上的資料整疊拋進火苗殘存的爐火裡，帶回逐漸遠去的餘溫。

「既然扯上組織，便就此收手吧，布拉德。」

這些天安維爾斯一直試圖進入布拉德在意的女性所工作地點的網路終端，以獲取布拉德想得知的資訊，可未料碰到高手，他不斷嘗試各種方法，但對方也不停攔截任何他竊入的可能性，最後使安維爾斯收手的原因，是對方不知道何時反竊到他的電腦裡留下一張組織標誌。

宛如逗弄老鼠的貓，玩盡興了就扼殺乾淨。

意外的是這隻貓似乎沒打算徹底抹淨，還特意給他有如玩笑般的警告。

總之，他是絕對不會搭上被抹除的可能性繼續追查下去。

安維爾斯不再多說便起身離開木屋，獨留布拉德臉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麼的凝視壁爐中躍動的烈紅焰火，他按下壁爐上的某塊木板，一旁的地板緩緩打開，露出一道長長的階梯，布拉德猶豫片刻後走了下去，沒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前些天因不明原因導致實驗中心暫時封閉，總算等到召回通知的柳森，急忙帶上在宿舍鑽研出的報告，衝往研究所。研究所封閉了將近四天，柳森擔心正在進行的藥物安定性會因多日的未看雇而報銷，她急匆匆的穿越小巷，跑向去實驗中心的必經道路。

「欸？嗨！」

柳森見著前方來人，主動的打了聲招呼。在被奎斯約談後，她私底下以「朋友」的名義詢問關於她所懷疑的「犯人」，百般不捨的追問下及奎斯對她猜測的讚賞，最後她得知了她覺得沒什麼用的資訊——

——藍果子。

柳森依照線索拼湊可能的答案，終究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在看到眼前的這名深藍長髮男子，似乎有隱約的解答。

「雖然時隔有十幾天，但上次你還好嗎？」

「……」

布拉德沒想到對方還記得他，只默默的點頭表示自己現在很好。

「很好很好，沒事就好～」柳森也煞有其事的點頭：「那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再見！」

未料，布拉德竟伸手抓住她的臂膀，不讓她離開。

「呃…呃？我真有急事，下次再聊聊，好不好？」

布拉德沒有搖頭，但柳森能感應到他在表示不好。柳森陷入兩難，她現在腦子裡還有熱騰騰的研究數據想報告和新的實驗方法想嘗試，多耽擱就越記不住呀！

「那你先跟我來！」

柳森反手牽住布拉德的手，拉著他往實驗中心去。

研究室內陳列一排又一排的實驗藥劑，鮮紅的液體從一道道化學瓶穿梭，從濃稠到稀釋又變濃稠，從深紅變成淺紅變成血紅。布拉德緊閉雙眼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動搖他心神的事物，柳森手抱一沓資料匆忙的跑進來。

「抱歉！不該讓你待在這兒的，來這邊！」

柳森用肩膀滑開角落的門，是一間設備齊全的員工暫歇室。

「你可以在這邊休息，我晚點回來找你。餓的話，冰箱有些甜點可以拿來吃，櫃子裡也有泡麵或冷凍庫有簡易料理包，可以用電熱爐煮，飲水機在那邊，如果累了可以在床上睡一下，我不介意。先離開了，晚點見——」

柳森來的快去的也快，嘴巴如機關砲似的講完後就消失在門後，但不一會兒又會跑回來。

「喔，對了，洗手間在床邊的那個門，另一個門是放我私人物品的，不要走錯，還有最好不要亂跑，就這樣！」

柳森終於真的離開，布拉德才總算有所動作，他環顧四週，隨後打開柳森說放私人物品的儲物間，他取出一實驗袍套上，將長髮簡單束綁，從兜中掏出口罩戴上。雖然對柳森的提醒感到抱歉，但布拉德還是離開柳森的研究室，他想證實自己的懷疑。

順著記憶中的實驗中心平面圖，布拉德左閃右躲的來到前些天在探查中所經過的地方，當時以為只是單純的溫室棚，但似乎沒有這麼簡單。不遠處走來一群研究人員，他藉機跟在隊伍尾端順勢進入。

映入眼中的是大片望不見盡頭的鮮豔紅色。

滿室的罌粟花拉扯著布拉德的神智，翻湧的噁心使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他強打起精神，試圖蒐集資料。法律規定不得私下栽種罌粟，如果能夠竊取到有利的證據，能夠對前組織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突地，一股寒意刺醒布拉德暈眩的腦袋。

「原以為警告會讓你收斂點，沒想到你的脾氣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一抹血紅噴濺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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