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首爾Mozart! Das Musical觀賞行

自從2020年底恢復聽音樂劇的興趣之後，意外發現了德語劇碼Mozart! Das Musical，以及此劇的日語和韓語版，此後便惦念著未來能再度造訪維也納欣賞此劇。不料一場新冠肺炎疫情凍結住國際旅遊，這一等就是三年。2023年初先因大老闆追思會和董事會，兩度與MK和SL的(可能)封筆之作Beethovan失之交臂，5月得知Mozart! Das Musical將再度上演，心一橫就排了假，搞定戲票機票與住宿，疫情後首度出國，就造訪這個距離台灣比東京更近，對我而言卻很陌生的城市。

2023年EMK排出李海俊、柳會勝(屬N.Flying男子搖滾樂團)、SUHO (屬EXO)和金熙栽四位歌手擔綱莫札特。出發前大略搜索四人的演出片段，覺得李海俊的歌唱功底最紮實，可惜因排假問題無法欣賞，金熙栽的唱腔有明顯的哭調，所以跳過，故最後看了SUHO與柳會勝的場次。

進場前沒有對這兩位偶像團體成員的歌藝抱太高的期望，行前聽過的片段，感覺就是「及格」。但到現場一聽，其咬字、呼吸、音準等各方面破綻之稀少，我都懷疑他們是否預先錄音，現場對嘴而已，以偶像歌手的標準來看，未免好得太不像話!配角的實力也很堅強。其實我看劇更重視配角的唱功，小生小旦的青春嗓音可以單靠老天爺賞飯吃，要演繹出經過人間滄桑，或者心機城府，更依靠中低音的刻畫，這更需要真才實學，還有持續演出累積經驗。這次恰好將主教、莫札特爸爸、康斯坦斯媽媽和席卡內德的雙卡都聽了一遍。除去第二天的主教吉炳玟(길병민)和席卡內德鄭元榮(정원영)感覺稍欠火侯，其他的表現都無可挑剔，我特別欣賞16號場的主教閔永基(민영기)，回來一查他畢業於漢陽大學聲樂專業，是韓國最早一批音樂劇演員之一，專業的果然就是不同。

離開世宗文化會館時在想，教這些韓國人演唱技巧的是誰?為什麼一個個歌手像開了外掛，任督二脈全打通，整個人渾然成一共鳴箱?韓國的音樂劇演出實力是整體的提升，絕非光靠幾位名歌手就能撐起目前的繁榮光景。和日本音樂劇演出者最近的表現稍一對照就可知道，小生小旦的表現水準大致持平，然而老旦的人才庫還夠深，老生幾乎只靠市村正親獨木支撐大廈。至於台灣的歌者、樂隊、甚至服畫道等專家，若是與日、韓捉對廝殺，也能勝出，但要組合成一部戲，卻左支右絀了，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這次的公演服化道沿用的是德國1999年首演版的設計，也就是莫札特會穿紅色衣袍象徵他的音樂才華。對於我這個從2015年VBW版入坑者而言，一開始頗不習慣這麼花俏的人物衣裝。進入劇情之後，卻發現這種安排其實更便於舞台設計等硬體的規劃，畢竟大多數的觀眾距離舞台都很遠，色彩鮮明的衣物更便於觀眾辨識、追蹤演員。比如大主教的衣袍長度約到腳踝，而且他出場的時候都排在架高的第二層舞台，飆高音的時候雙手一舉，真像大法師登壇。2015年德文版的服裝線條更簡潔，除了大主教的衣袍有繡圖案之外，其餘人物的衣服一律素面，莫札特本人穿白外套、內搭和白色馬丁鞋，彷彿一種超越他時代的存在。舞台實際的布景和道具也很少，看錄影的時候不覺得這樣有大問題，因為鏡頭可以捕捉許多細節，但在現場只能憑肉眼，看上去就顯得有些空洞。

大體而言，日、韓版的舞台設計比德文版的精緻，比如Wie werden seinen Schatten los，男主角邊唱邊登上逐步升高的舞台，曲罷縱身一躍，舞台燈光隨即轉暗，第一幕就在這樣的張力中結束。唱Gold von den Sternen的第二回，觀眾席左右會打上星芒狀的投影，創造目眩神迷的感受。全劇結尾處，阿瑪德用羽毛筆刺向莫札特的喉嚨，兩人一同倒地，此時從天上降下許多羽毛，引人深思摘得星上金的凡人究竟為此付上何種代價?看完第二次之後，眼眶濕濕地走出劇院。

第二幕唱Dich kennen heisst dich lieben之前莫札特的獨白被縮減到只剩喊出「Constanze」，SUHO這裡演得很像貓在叫春，柳就比較收斂。這大概是整場戲中我唯一挑剔之處。另外，莫札特與康斯坦采看對眼的二重唱，旋律似乎不是wir zwei zusammen?看來1999年與2015年的德文版之間也有不少改動。

16號晚場由EXO男團成員挑樑，取票後買了杯咖啡，環顧一樓大廳內排隊和卡司表合影的、買周邊的觀眾隊伍蜿蜒，暗自讚嘆偶像的號召力量委實可觀。中場休息時，坐我隔壁的幾位年輕女性奪門而出，一半跑去和演員板合影，一半去搶購周邊，其迫切的心情嚇壞我這台灣歐巴桑。17日晚場的觀眾年齡層似乎稍高，但興致毫不遜於前一晚的年輕觀眾，第一幕就有不少人喝采，結尾時掌聲與喝采聲繚繞，久久不散。回台灣再查了 一回演員資料，發現吉主教的粉絲可能比EXO主唱的人數更多。我自認為是追劇不追星，不過劇也得由歌者來賦予血肉，這次來首爾，就悄悄被能唱柯洛雷多主教、奧爾良公爵與塔非公爵的閔永基圈粉了。人的喜好果真不容易改變，小鮮肉就是沒有熟肉耐聽耐看(?)。

這趟是生平第一次全以看表演為核心而走的行程，也預留了足夠多的時間找路，在嘗試過一天看兩齣戲之後，決定以後不要故技重施，多留一些時間給自己反芻。今年底東京會上演Beethoven日文版，如時間許可也會衝去。需要上班的隔天有千千萬萬，但live的每場都是獨一無二，將錢花在這樣的刀口上，生活的粗礪和磕絆也就不足掛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