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凱爾巴斯是美國知名的金融市場玩家,他的成名作是在2008年的美國次貸風暴中放空大賺,但和一般只想發大財的金融界人士不同,他對於中共政權的種種問題一直持續在對美國大眾發出警語,之前也曾身體力行募集資金針對港幣和美金的聯繫匯率進行攻擊(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他的推特帳號上更是把美國和中華民國國旗並列,傳達出他對台灣自由民主體制的支持。也因為他關注的面向比一般金融界人士更廣,前川普政府國務院官員,目前任職於保守派智庫哈德遜研究所的華裔學者余茂春罕見地請他來演講,提醒聽眾在他看來,中共各方面的動作和習近平本人的言論都指向中共正積極為了將來進攻台灣做準備,他討論的面向非常廣,綜合了軍事、政治、金融和經濟,因此不論同意他的結論與否,都非常有參考價值。凱爾巴斯這場演講的連結在此。
一、軍事上的準備
首先在習近平過去六次的主要公開演講(黨的20大和兩會)中,他都強調備戰的重要性還有九千萬黨員要做好進行”偉大鬥爭”的準備。而解放軍若要做好攻台準備,需要進行三種不同類型的演習。第一是對台灣進行火炮、飛彈攻擊已演練癱瘓台灣的空防系統,這在去年八月裴洛西離台隔天已完成10天的演練。差不多同時對岸的台辦還發表了
其次是蔡英文總統今年四月過境美國期間中共所進行聯合利劍演習,這場以建立對台戰爭空海優勢的演習還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演練迅速完成軍力的部屬。第二階段快速在所有領域(空、海和網路)奪下控制權,以求在一開戰便處於絕對優勢的位置。凱爾巴斯還提醒中共黨校的教授之前已經在強調截斷台灣所有和外界之間的資料傳輸。
然後他又舉了之前被台灣驅逐出境的李毅的言論為例,李毅說必須要先斷掉台灣的水、電和手機訊號,至於解放軍已經佔領的區域可以恢復水、電和手機訊號。他並和2019年的香港抗議相對照,提醒解放軍之所以不舉入港鎮壓就是因為香港始終保持對外聯繫通暢。
最後一個解放軍還需要進行演練的就是兩棲攻擊。根據海戰專家的看法,一年中只有三個月(4、5和8 月)適合解放軍進行兩棲登陸作戰。即使如此,解放軍還是要跨越110英里寬的海峽,中途會遇到20英吋高的浪頭以及穿越三英里長的泥灘。要等兩棲攻擊的演習完成,習近平就隨時可能下令攻打台灣。
二、法律與實質面的準備
再來是中共在國內的一些備戰相關法律措施和實體建設。第一是在2020年1月通過的”外國投資法”,賦予北京法律上的權力在包括戰爭的特殊狀況下”國有化外國資產和投資。第二是2021年6月,中共公布的”反制國外制裁法”,允許北京沒收資產與扣押員工只要該公司遵守外國對中共進行的制裁。
今年四月中共通過了涵蓋範圍廣泛的”反間諜法”,禁止任何牽涉到國家安全資訊傳輸境外,還擴大了間諜行為的定義。六月又通過了可以看成是”反制外國制裁法”延伸的”外國關係法”,此法強加給中共公司各種義務和責任,讓這些公司實際上變成中共政府的工具。依據此法北京得以沒收個人的財產並並禁止該人離境。本法和”反間諜法”兩者讓外國公司從此無法在中共境內安全的營運。中共在六月還打算研擬新法針對網民、學童和海外中國人推動愛國教育。該法草案已經送交人大常委會。
在實體建設方面,今年三月中共公布了在福建正建造18個新的空防避難中心,但很快這些避難中心的資訊就不讓境外使用者查詢。三月還公布中共正在建造全球最大的野戰醫院,但很快相關資訊境外使用者也無法查詢。六月中共由國家能源總署在東部省分進行首次大規模斷電演習。同樣在六月被揭露有數百萬人因為各種理由被禁止搭飛機或是火車,其中一個原因是這些人的社會信用分數太低。而中共政府另一方面卻在宣傳鼓勵捐血以換取信用分數提高,鼓勵捐血的涵義其實不言自明!
三、從習近平的公開談話來看
下一個透露習近平正在積極備戰的角度是看他對政治局、中央委員會和共產黨全體所傳達的訊息。在2022年1月的黨媒求是雜誌刊登習在60天前所作演講的全文,其中首次習提到呼籲針對”敵對勢力進行鬥爭”,而這敵對勢力很明顯就是指美國,雖然習本人沒有公開點破過。2022年5月,習下令要中共的銀行進行風險評估,並對潛在的美國嚴厲制裁進行隔絕性預防,但美國會進行嚴厲制裁一定是在中共展現出發動戰爭的訊號才會發動。同月習還要求中共海外僑民處分海外資產並把海外資金匯回中共境內。
2022年6月習近平還直接抄襲普丁,頒布《軍隊非戰爭軍事行動綱要(試行)》,這讓對台動武也能被視為軍事行動。到了10月的20大習談到台灣時說永遠不會承諾放棄武力,保留採取任何手的選項。他還放寬了足以讓中共動武的條件:從過去台灣官方正式、公開地宣布獨立改成拒絕被統一就足以讓中共採取行動。2023年3月的兩會上,習的三場演說中都說要把解放軍改造成反擊敵人的鋼鐵長城,還告訴兩會出席者要準備打仗,但西方媒體都只報導總理李強安撫投資人和吸引西方資金的溫和演說。
四、其他的各面向:經濟、金融、糧食和洲際飛彈發射基地
再來是凱爾巴斯從經濟、金融和資源面來揭露習近平的備戰計畫。凱爾巴斯秀出了中共的從1998到2022年的經常帳餘額數字,他特別提醒現場聽眾在疫情爆發之前的18、19年中共的經常帳餘額幾乎要逆轉長期趨勢由正轉負,但考慮到中共當時都還有大量的貿易順差,表示中共在疫情前有嚴重的資金外流問題,的確從中共的Wind資料庫顯示在疫情爆發之前被出國的中共人民所換的外匯高達4200億美金,而就這麼巧地在經常帳要變成負之時,疫情爆發了。
疫情的爆發讓中共一下解決兩個大難題:香港抗爭和經常帳要變成負的,之後中共的經常帳餘額又一部飆升到去年的插不多4000億美金,這也許只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是中共真的玩了什麼花樣。但不管怎麼說,當中共重新累積大量外匯之後,按照純金融的角度,應該都把這些外匯拿去買殖利率和流動性都是全世界最高的美國公債,但中共持有的美國公債卻一路下滑到去年的8000億美金左右。葉倫去北京說不定就是在拜託中共不要一直狂拋美債。總之這樣的舉動完全不符合金融的邏輯,但若是為了避免被制裁做準備就說得通了。
別忘了外匯專家Brad Sester說中共現在是賣美國公債,把外匯拿去買比利時的機構債券,這表示中共預期歐洲不會跟者美國的腳步對中共祭出制裁,想想之前馬克龍說過什麼,還有看看德國。
另外之前美國的金融機構和研究型大學都有的中共Wind資料庫,裡面有各種總體經濟和企業層級的資料,在幾個月前通通不對國外開放了,現在剩下對外公布的數據都是”經過習近平同意而公布的”數據,反正那些接受很多中共資金捐獻的大學都再也沒有完整的資料庫可查了,其他所有人都是。當然我們都知道中共經濟現在是一團糟,習近平就是不希望西方媒體一直寫這新聞,所以乾脆停止提供資料,我們現在只能拿到他們準備的資料。舉例來說,去年各地競相封城時,中共進口的天然氣少了兩成、微信支付少三成,但去年最後公布的GDP相關數據卻很好!但我們現在也沒有資料庫可用去核實這些數據了。
另一個角度是去看中共企業的海外債券市場,目前大概有1700億美金中共房地產商發行的美元計價債券,但這些海外債券竟有65﹪出現了違約的情況,對照同樣這些房地產商在國內發行以人民幣計價的債券出現違約的比例只有21﹪。這背後的邏輯其實就是反正之後要打仗了,因此欠國外債主的錢不還也沒關係,但不能讓國內的債主不爽。
再從中共的國有銀行今年四月突然進到市場去拋售它們手上的波音/空巴訂單(有些超過100億美金)這個新發展來看,但這些銀行自從2001年中共加入世貿組織後就一直在增加對這兩家飛機製造商的訂單,它們想要控制飛機租賃的國內市場和東南亞市場,已經做得很成功。但現在忽然有兩家國有銀行要在市場上丟掉所有他們累積了多年的資產,這樣做就是想從市場上出價最高的買家換到最大量的美金。如果你要在金融市場上和西方的公司維持良好的關係,繼續擴張,你是不會這樣做的。
接下來還有是中共之前突襲了三家美國的盡職調查顧問公司,拿走所有的電腦並拘留員工:貝恩、美思明智(Mintz)和凱盛融英(Capvistion),把這些公司嚇得半死。這些公司是專門替美歐的私募基金針對上門尋求資金的中共公司進行盡職調查的。如果中共還想吸收美國資金和引起美國企業對中共市場的興趣,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從中共現在處理能源的手法也看得出來是在為戰爭做準備,中共是全世界最大的石油和液化天然氣進口國,每天進口1200多萬桶石油和80億立方呎的液化天然氣。這就是為何中共之前積極促成沙烏地阿拉伯和伊朗和解,還去和伊拉克、伊朗協商,目的便是為了確保有事時還是能維持一天1200多萬桶的進口量。
現在中共的石油有一半左右從中東進口,俄羅斯石油佔16﹪,非洲石油佔13﹪。照這比例看來中共不需要太擔心有事時被斷供,唯一要擔心的是這些從海上運過來的石油會遇到美國海軍在麻六甲海峽出手阻礙。在液化石油氣方面,有35%是經由路上的管線,剩下海上運過來的65%其中有25%是從澳洲進口,這部分有事時很可能會被澳洲斷供,那麼該如何加以應對呢? 當然是靠煤炭來取代。
所以中共今年到5月進口的煤炭已經高達3.6-3.8億噸之間,去年全年進口的煤炭總共才2.93億噸,過去的單年最高紀錄是2013年的3.27億噸。另一方面,中共的地方政府去年核可建造的火力發電廠發電量是非常驚人的1060億瓦,這相當於100座大型火力發電廠的發電量也創下從2015年的新高。從2021到現在新核准的火力發電量已經跳了4倍。其他以煤炭為電力來源的項目同樣在加速,和2021年相比新產能成長率達到兩倍。去年開始興建的煤炭火力發電廠規模是全世界其他地方所有項目加起來的6倍。
中共用來分散風險、規避制裁的另一個管道是黃金和糧食。中共在四月又增加了8.09噸的黃金儲備,讓總黃金儲備量來到了2,076噸(價值大約是1400億美金)。而到今年三月為止的前面五個月中共一共增加了120噸的黃金儲備。中共的人口占全世界的2成左右,但有些穀物如玉米的中共的儲備量卻達到了全球的7成。去年十一月中共的國家糧食和物資儲備局糧食儲備司司長秦玉雲曾和記者表示中國的小麥儲備可以應付一年半的需求,但這真的很不尋常,在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
去年八月還由兩家國企-中儲糧集團和中糧集團-設立一家名為中企聯合糧食儲備公司的合資企業。更難以解釋的是,連去年四月上海嚴格封城時,都沒有任何官方釋出糧食的消息。這難道不是上海的糧食儲備局和和中儲糧的上海分部最好展現其重要性的時刻?
最後一個非常耐人尋味的數據是美國戰略司令部指出中共的洲際飛彈發射平台的數量從2020年的100座、2021年底的300座,一路增加到2022年10月的450多座,這數字已經超過了美國。總之中共在軍事戰略上在增強準備、在糧食上在強化準備、在金融上讓它們的資產能避開制裁、習近平自己在所有場合都在提備戰。連葉倫抵達北京訪問的同一天,習近平都去巡視東部戰區司令部同樣發出要備戰的訊息,這根本是在氣勢上要操控(gaslight)葉倫!
五、總結
凱爾巴斯所一一列舉的這些面向都很重要,雖然他自己在演講的最後承認他還是無法估計習近平何時會對台灣動手,但他自己是強烈認為從各方面來看習近平都在備戰,更何況習近平自己的公開表態也是這樣說。當然這些動作和言詞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解釋,就是習近平只是在減少中共依賴國際社會或是以美國主導的國際經濟的自主性,目的不是要攻打台灣,而是維繫共產黨政權的安全。這是美國德州大學奧斯丁分校亞洲研究計畫主任與助理教授Sheena Chestnut Greitens在《外交事務》雙月刊網站7月28號上線的一篇新文之中的觀點。
即使這樣的觀點沒有向凱爾巴斯在哈德遜研究所演講內容那麼驚悚,習近平的這種一心追求自主、加強控制,但同時還要靠中共內需市場吸引外國公司進來的策略在剛去北京開會的《日經亞洲》記者西村博之上週登在該刊網站上的一篇文章看來,也是太過自信,而且中共所展現出來的粗暴高壓手段將會引起以西方為主先進國家群體的警覺。
因此綜合本文和上一篇談中共直線下墜的經濟兩文的觀點,本智庫是認為習近平這種鐵腕將整個國家推向整軍經武,不論是要讓共產黨的一黨獨裁統治更穩固或是真的為了某個時間攻打台灣,習的計畫都會因為之後會引發民間強烈反彈而失算,畢竟中共統治下的人民願意接受中共統治是預設自己的生活會越來越好而不是要當韭菜被共產黨割去壯大黨和習近平,當他們的生活因為習堅持自力更生推出更多荒謬的政策而越來越艱苦時,自然便會有人揭竿而起抗議,去年的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白紙革命便是最好的例子,去年的抗議還只是針對單一政策而好解決,如果一般民眾的經濟狀況繼續以現在的速度惡化下去,應該到了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單純發洩不滿的社會性抗議應該就會層出不窮,但從中是否會引發對共產黨一黨專制的全面性質疑就是非常值得關注的焦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