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招誰惹誰

pt.1

「我回來了」

打開家門，學弟Ｒ與Ｓ以及前女友Ｌ大包小包的在我家客廳。

我心裡想著前陣子Ｒ對自己吐露與女友分了手，生活過得一團亂，實驗結果也一直做不出來，我心裡想，不會有這麼巧的吧。

Ｓ一副無奈待在旁邊的角落，應該原本只是要來找我討論工作進度，沒想到卻遇上這詭異的修羅場。

我一度考慮著是否要轉頭關上門離開，但又想著這裡不是我家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成員組合？

pt.2

與Ｌ分手後我搬離了原本的租屋處，PHD的攻讀過程並不順遂的我，一直想著弄個工作室，把這幾年研究發想的創意實作出來。也靠著以前幫老闆執行計畫的經驗弄了個簡單的工作室，以到處承接計畫的方式存活下來。工作室的成員除了幾個學弟以兼差型式參加外，也有碩班的學生會借我的場地工作並且與我討論碩論進度。而Ｒ跟Ｓ都是住學校宿舍，所以比起其他學生往往會待在我這更多的時間。

一直僵在門口也不是辦法，我只好關上門想弄清楚發生了甚麼。

對於我的闖入，Ｒ與Ｌ兩人都沒說話。我只好看著Ｌ問「要喝茶還是咖啡嗎？茶是紅茶，咖啡只有黑咖啡。」

記性差勁的我，早已搞不清楚我們分手已經過了幾年，畢竟最後那段分分合合的日子也是折磨的夠慘。久未見面的我們，我想像過在很多種不同的場合再會，但我腦中的想像卻完全不曾發生在這個工作室。

出乎意料的，Ｌ問了一句「有酒嗎？」

「冰箱應該還有一些台啤，也有冰的高粱跟不冰的威士忌。」我邊應答道邊往廚房移動。

「那就高粱吧，我還記得有次你本來應該載我回家，但是卻莫名其妙倒了高粱來喝，搞得我最後只好留下來過夜。」

我聽了直接心跳少一拍，趕緊躲進廚房，Ｓ也假裝倒水跟著進來。

「外面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我趕緊向Ｓ追問一切事發情形，但Ｓ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兩人在他之後到的，他本來想離開卻被Ｒ留下。Ｒ說希望他能當個緩衝，他們兩人想好好談談，但其實兩人也沒說幾句話。

而我對Ｌ的印象，好好談談？那是Ｒ的一廂情願吧，畢竟我也曾經一廂情願的想要與她好好談談。

「學長，那現在要怎麼辦？你真的要端酒出去嗎？那樣不會出事嗎？」Ｓ看起來極其慌張，殊不知我腦袋也是一片空白，這到底是甚麼情形。

看來Ｒ是打算著來我這，算是沒那麼公開的場合又有人能做他倆的緩衝器，剛好星期五晚上多半學生們也都散了。不對，那這樣Ｒ心裡想的緩衝器不就是我這冤大頭嗎...

Ｌ並非喜歡張揚其事的個性，我心裡是知道的，如果他也同意Ｒ這種找人緩衝的方式，說不定兩人真的有挽回的機會，但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我想的腦袋打結，卻也沒有想法到底應該端甚麼飲料出去...

突然想到冰箱除了高粱還有另一瓶奶酒，因為我一直習慣高粱或威士忌純飲，剛剛回答時就忘記了這個寶貝，奶酒真的是每個家庭都應該常駐的酒品！我煮起開水等著泡紅茶，繼續想著外面的修羅場應該怎麼辦...

想不出來該怎麼辦的我只好錯開思維，隨口問到「Ｓ你本來打算待到幾點？」

Ｓ立刻答道「既然學長回來了，那我也該回去了。」

pt.3

「別阿！」我立刻抓緊Ｓ這根稻草。

Ｓ順勢走出廚房「我先回去囉，周末愉快」，Ｓ果斷棄我而去。

我看著茶包慢慢釋放出紅色，腦袋卻只是放空。Ｒ跟Ｌ交往，那我們不就是表兄弟嗎？是甚麼時候開始的呢？我到底單身多久了？

紅茶看起來泡好了，我加入少量的奶酒試了一下味道，應該沒有問題。分別盛裝了一杯紅茶及奶酒放在托盤上，然後帶著萬般無奈的心情回到客廳。因為不知道Ｒ是否想在這個情形下攝取酒精，所以只倒了紅茶給他。

「這是紅茶加奶酒，如果你們需要溝通，這應該會比較合適。」

兩人的表情跟狀態似乎沒有甚麼改變，我並沒有想到甚麼破冰的話能說，放下飲料後只想著腳底抹油。趁著Ｒ剛拿起紅茶準備要喝，藉口說還沒吃晚餐，拿著錢包鑰匙就又出門去了。

剛剛在廚房回想起以前跟Ｌ的交往，腦袋就逐漸打結。最後分開前的那段日子有太多的苦澀，不知道怎麼說清楚，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清楚。也許分手就是這樣，心裡有太多想說的話，但是卻總是不知道怎麼說清楚。

腦袋並沒有在運作，我沿著平日出門散步的路線走著，然後又想起Ｌ最後一次來找我時，我想著要帶她一起出去散步，但她卻只是甚麼話也不說的不做反應。最後則是收拾了她留宿時會用的日常用品，然後宣告了她不會再過來。

已經記不得當年的我做了甚麼反應，大概是故作鎮定地送她去搭公車了吧，沒想到在好幾年後的現在想起來，是如此的充滿心碎感。

雖然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但周末的夜晚，本來應該是放鬆的時候我卻有家不能回，心裡帶著有些莫名跟自暴自棄，決定回家。

pt.4

「我回來了」

在路邊攤隨便買了一些燒烤，跟一瓶沒喝過也看不出來是甚麼口味的啤酒。本來設想著等待燒烤的時間這麼長，加讓我又在便利商店裡逛了那麼久，但走到樓下發現燈還亮著時，雖然無奈但我還是乖乖開門回家。

客廳只剩下Ｌ，奶酒看來已經喝完了，Ｌ在沙發上滑著手機。

因為沒看到Ｒ，所以我先拿著手上的東西進了廚房，把啤酒倒進玻璃杯，然後隨手拿了一個盤子把燒烤放上。

本來是想拎著食物躲到電腦螢幕後，但Ｌ轉頭用他的眼刀掃來，Ｌ是個不笑時臉就顯臭的女性，拿著我的東西被看的壓力有夠大。「不過來跟我打個招呼聊幾句嗎？」我失去語言解讀能力的定格著，但腦袋放空著沒有思考，但最後還是帶著心虛感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心裡想著明天就把沙發撤掉！

「嗨，好久不見」雖然明明覺得有很多話想說，但我最好奇的卻是剛剛到底發生甚麼事。偏偏這又最沒辦法開口問...

「是，說沒想到也不是完全沒想到。Ｒ只有跟我說是學長弄了個工作室兼住處，我心裡一直覺得你沒這麼有guts，所以不認為會是你。真沒想到，看來是我太小看你了。

「做這種工作室賺錢嗎？你們都做了些甚麼？你畢業了嗎？

「你幫我準備這杯是甚麼東西？熱熱甜甜的很好喝，你都用這種東西騙女孩子嗎？」

對著Ｌ的連續發言，我只是傻傻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只是看著她的臉，默默出神，看著她默默滴下的眼淚出神。

「你最近過得好嗎？」我不答反問

「換了新工作，交了新男友，搬了新家，跟新男友分手，然後考慮著再搬一次家。雖然並非一切盡如人意，但過得還算好吧，比以前好。你呢？過得好嗎？」

「我沒畢業，工作室就只是興趣使然在做。虧錢，但很接近打平。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喝的是紅茶加奶酒，比例是我隨便抓的，你如果喜歡可以拿一些茶葉回去。酒雖然已經開過，你喜歡也可以帶回去。

「工作室讓我有事情好做，腦袋有東西運轉就比較不會胡思亂想，不胡思亂想日子就會容易過一點。」

講完話的我，雖然腦袋還是一團亂，但也就只是呆呆的看著餐盤裡的食物，明明日常生活三不五時就會寫下一些想跟她說的話。

「跟你講一個莫名其妙的荒唐故事，前前陣子我還在公司上班時，幫忙帶了一個新人Ａ。新人Ａ之後又來了新人Ｂ，老闆就指派新人Ａ去帶新人Ｂ，大概是帶的過程不太順利，新人Ａ就來跟我請教，問我應該怎麼帶新人。

「我只跟他說了千萬不能罵，結果隔天新人Ａ就對著新人Ｂ大發雷霆的把人罵了一頓，然後新人Ｂ隔天就遞辭呈了。

「罵的是狗血淋頭，各種情勒，旁邊的人聽了都覺得莫名其妙的那種八點檔罵法，就差罵完沒有接一句氣死姑奶奶我了。

「再隔天我趁著下班比較沒有人的時候把新人Ａ找來，本意是想關切到底發生甚麼事，然後還是想提醒她說不應該用罵的來表達。

「結果我反而公親變事主，說為什麼每個人都反過來指責他，還暴怒起來在line上說我性騷擾他，實在是有夠莫名其妙的。

「我一直認為我是個很守分際的人，之前你曾經說過擔心懷疑我是不是要去追其他女生，那時候其實是為了幫我兄弟助攻才比較頻繁跟著去參加活動，而且最後那個女孩子我兄弟也沒追成，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有一次你來找我，打我電話但是我沒接，那次只是我把手機關震動丟在包包裡，顧著打電動沒注意到而已。但我卻跟你鬼扯甚麼我在學校咪聽，真的是睜眼說瞎話。

「你最後一次來找我的那天，我一直希望能帶著你出去散步，牽著你的手。附近的人家種了夜來香，我晚上散步時經過就一直想著要帶你去聞聞、看看。

「但我卻總是沒有發現你的異狀，還自顧自的以為我是個成熟的人，其實幼稚的無可救藥。」

我只是盯著啤酒瓶自我告白式的說著，沒想到一抬起頭Ｌ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

我看著妳睡著的臉，覺得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