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尼克:「金歡樂，換妳開車。」，我:「那請問--我是右腳踩油門，左腳踩煞車?」

在我遇到的客戶當中，有近乎98%的客戶是心地善良，溫文有禮、百年難得一遇的上等極品「好人客」，但應了那句一樣米養百種人，剩餘的2%，俗稱的奧客除了付錢是大爺的、還有就是奧到無極限的，但為了業績，妳也只能擺著永遠打不爛的笑臉去對付，即使換來的不外乎是擊碎妳到懷疑人生的重拳，妳在倒下又彈回來之後，還是要笑容以對。

大雨傾盆而下，我跟討尼克穿著雨衣在奧客停車場中收拾著他們丟棄而凌亂的廢塑膠垃圾，這個奧客在使用完我們公司的產品後，要求我們公司去做塑膠、包材回收，這還不打緊，麻煩他們把這些包材稍微整理下，奧客的回覆是:要求真多。

奧客無極限，繞來繞去，真的應驗了那句付錢是大爺的話，這時候大爺叫你做什麼你就沒有第二句話去做什麼。

並沒有要探討誰是誰非，他可以頤指氣使是因為他有本錢，我們氣勢不如人，加上愛錢死好只能「歡喜做甘願受」。

奔波了整天，雨中收拾了整台貨車的廢包材，討尼克在回到車上時，他把我趕到駕駛座，他自已則是上了副駕駛座。

我還是一邊怕染上菜花一邊噴灑著快被我噴完的酒精，我問他:「幹嘛趕我到駕駛座?」

「我的腳都泡水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腳泡水了，濕答答的!這比內褲溼掉還讓人難受!回程由妳開車。」討尼克邊說邊皺眉脫鞋。

「什麼?你腳泡水濕答答的關我什麼事要由我開車?」我瞪著我灑上酒精的方向盤。「討尼克我跟你說，我不行啦我不會開車!」

「妳不會開車?妳不要唬爛哦金歡樂，妳明明考過汽車駕照而且妳有考過拿到駕照!」討尼克認為我在找藉口，他轉開鑰匙，開啟汽車引擎。

我一臉為難，「我是有考過啊，但是我忘了怎麼開了!」

「怎麼可能啦，妳忘了怎麼開車?!妳駕照拿假的喔?我不管啦，我的腳溼透了，我不想開車，現在由妳接手開車!」討尼克擦拭著他的腳，某方面看來他是有「潔癖」的。「開車這麼簡單的事妳怎麼可能不會?妳學什麼不是都很上手?妳明明看起來就是精明能幹的現代人怎麼可能不會開車!」

顯然討尼克是不相信我的說詞!「誰說拿到駕照就會開車...」

「妳這麼說不是自打嘴巴嗎?妳拿到駕照妳不會開車?反正妳就是開車就對了!」討尼克拉著安全帶。

似乎沒有轉寰的餘地了!「那我可不可以問你，前進是打什麼檔?」我直視前前方，手握向檔桿跟方向盤。

「不要開玩笑了喔金歡樂，前進打D檔。」討尼克像是在回答小學生的問題般回我。

「我拿到駕照後七年都沒開過車要再復習跟回想一下啦...那討尼克，後退是打什麼檔?」我要先摸熟啊，這樣我們兩個才能保命嘛!

「金歡樂，妳不要裝傻喔--」討尼克不敢相信，但他發現我絲毫沒有裝傻不是在開玩笑，「後退是打R檔!」

他一副，不會吧，妳真的是拿到駕照但不會開車的白痴?

「那---」

「妳還有問題?!」他加大音量還倒抽口氣。

我的手握著方向盤，很認真的問他，「討尼克，那麼...我的右腳是踩油門、左腳踩煞車，對嗎?」我的右腳踩上油門板，左腳踏上煞車板。

討尼克把臉轉向我，他的黑眼球凸出的瞪視著我，他像是看到了魔神仔般那麼驚嚇。

討尼克懷疑他聽到了什麼外星語?!「金歡樂，妳右腳踩油門、左腳踩煞車!!我靠，妳以為妳是F1賽車?!當然是用右腳同時控制油門跟煞車!妳右腳油門、左腳煞車要是兩腳同時踩，不就翻車!」

「我就跟你說我要問清楚跟回想再上路啊，但我怎麼想都覺得這樣不公平，如果只靠右腳控制油門跟煞車這樣右腳會很忙耶，會一下子變換不過來!我還是認為要右腳踩油門，左腳踩煞車才對!好吧，我準備出發了!」我蓄勢待發。「右腳踩油門，左腳踩煞車--」

三、二、一，討尼克打破了沉默的三秒，他比我快一步的按住方向盤，「金歡樂!我想還是算了、算了!我還想要多活幾年我的生命比較重要，我們交換回來，我來開車。」討尼克有那麼點悔不當初。

「我來開就好了，你不是說要讓我開嗎?」「NO!」「我都已經準備好上路了!」「NO!」「我可以的你相信我!」「NO!」

我們上演了方向盤爭奪戰，最後討尼克居然耍賤招，「金歡樂，我的手有菜花病毒!」

那真的是我的死穴!「我靠!」

在討尼克直接在車內換座時，我用力的打開駕駛座車門，連滾帶爬的換回副駕駛座，將75%酒精的噴完到最後一滴都不剩。

「要是我真的中了你的菜花病毒，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塊!」我唸整路沒停。

「妳還是先把妳的車練好再說吧!金歡樂，我實在不能相信，妳拿到駕照了居然不會開車，而且還要右腳踩油門、左腳踩煞車!怎麼會有這種天兵啊!妳駕照是怎麼拿到的?妳的駕訓班是不是倒了?」討尼克用懷疑人生的眼神看我。

「討尼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比較不拿手的事情好嗎?七年內我都沒再開過車，事隔七年吶，我當然早就忘了啊!」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妳得重新練習妳的駕駛技術，我不能放妳這個馬路三寶去馬路上危害人間!」討尼克打了方向燈路線一轉他下了交流道。

「我沒有車也沒有要開車啊!我自已都不緊張了你幹嘛那麼不能接受?」我招誰惹誰了，「你要開去哪兒?我們不是要回公司嗎!」

「去我朋友開的駕馴班立刻驗證妳的開車技術，要是妳開不好，妳就當我的「ㄆㄠ」友。」

「誰要當你的炮友啊?我可不想死於AIDS!」我「花容失色」的喊。

駕訓班到了，討尼克把臉拉進我，他的陰森白牙在我眼前放大，「我可是很挑的好嗎金歡樂，妳開不好妳就只夠當「跑友」，用跑的回去!下車!」

討尼克很快的交涉到一台發動的練習車給我練習，在他銳利的眼神下我百般不情願的坐上駕駛座，我為什麼要服從他的指令呢?

「我會不會開車關你什麼事啊?」「關大家生命安全的事!」他是那麼堅持。

「妳就按照妳考駕照那樣天駕駛的情況一樣，現在開始模擬一遍。」討尼克坐上了副座。「妳最好用妳的右腳控制油門還有煞車。」他加重語氣。

我縮回了左腳，死鴨子嘴哽，「那有什麼困難的!」我開始轉著方向盤。

「金歡樂，妳是手殘嗎妳的手都在打結耶!」討尼克嚴厲的說。

我轉動的手十分忙錄，被他這麼一說轉來轉去的手就更要打成麻花了!

我非常有自信的「倒車入庫」!

歐歐歐歐~壓線警叫聲跟警示燈立刻響起!

「金歡樂，提妳壓線了！」

「你不要跟著吵啦，我要專心路邊停車！」

歐歐歐歐~壓線警叫聲跟警示燈立刻響起!

「金歡樂，提妳壓線了！」

「現在要去S型彎道!」我充耳不聞討尼克的噴氣，一樣的，從我進入S型開始，歐歐歐歐~壓線警叫聲跟警示燈立刻響起!

「歐歐歐歐~好吵啊!可以不要叫了嗎?而且又不是在抓犯人警示燈照那麼亮幹嘛?」

討尼克的臉在抽蓄，「妳還敢抱怨?」

再來時過紅綠燈，「還有直線，直線嘛最簡單了--」下一秒，歐歐歐歐~壓線警叫聲跟警示燈立刻響起!

卡啦，我直接衝出線外!

討尼克的嘴角不能控制的抖動，「妳、妳連直線都可以壓線!」

我真的蠻無辜的，我盡量用小聲的音量回他，「很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啊，我太久沒開車了，這種情況是正常的!」

「重新來一遍!」討尼克大喊。「重新再來一遍!」討尼克大叫。「重新再來一遍!」討尼克的鼻孔都在噴氣。「重新再來一遍!」討尼克的面容掙擰，那些看上他的女孩們眼睛是都怎麼了，到底覺得他英俊在哪裡?「重、新、再、來、一、遍!」他放大的臉一遍遍的在我面前重覆的說。

我的耳朵蠻痛的，這時天色已漸黑了，車窗外飄下絲絲濛濛細雨。

「金歡樂，這是第十四遍了，一般學生教練練陪幾次之後就放生讓學生們自已練習了，我再陪妳練下去連我朋友都會懷疑我跟妳關係匪淺，但那不是事實!所以，練完這遍之後我就不坐在副座，妳得像在重考駕照一樣自已開一遍!」

「我自已開就自已開啊!」我也沒再怕的，「我剛通過了倒車入庫了，歐耶!再來是S型，我也可以很有把握了--」我剛轉進去S型彎道，說時遲哪時快，一個方向沒抓準，車子飛速爆衝衝上分隔島，前輪狠狠的撞上去後又狠狠的撞回來!

「天啊!」車內一陣尖叫，討尼克握住我的方向盤，車子撞上、撞下分隔島的恐怖視覺只是幾秒中的事。

「歐歐歐歐~」我自已配音，車外壓線警叫聲跟警示燈響個不停!「討尼克，你你你沒事吧?」

我不敢看討尼克那快中風的臉。

討尼克不回我兀自下車察看，我自言自語，「怎麼會撞上分隔島，一定是天黑下雨害的，怎麼辦，車子不曉得有沒有壞掉?」我深感抱歉，都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車子沒有什麼大礙。」檢查過車狀後的討尼克上了車，「金歡樂，妳繼續練習。」

拿泥?還要繼續?但討尼克一臉堅持，我就把「拿泥」吞回肚子裏去了。

本來說不繼續再坐在車內的討尼克又持續坐到我練習完二十遍一切都順利後，他才下了車。

這時輪像重考駕照那樣，我自已上場了。

我一關過一關，終於來到了直線關卡，討尼克就站在終點等我，我每過一關就有越他越來越近，直線，我一定會通過的!

我、通、過、了!

遠遠的，我到討尼克的手浮誇的在空氣中大拍特拍，他的臉上也掛著誇張卻能迷倒眾生的笑容!

「YA!」我同樣是樂不可支，下了車的我直接拉著他的手心擊掌，「我考過了！YAYA!啪啪啪!」我們擊掌到我的手心都紅透了。「啊，我的手不能染上菜花病毒!」最後是在我意識到我過嗨的情況下才停止的。

有瞬間我見到了同樣開心的討尼克，他的笑容像個大男孩般，沒有任何雜質只有單純，那是我沒見過的討尼克。

無可厚非的，我真該謝謝討尼克的，是他讓我重拾了開車的信心!「討尼克，我請你喝杯飲料好了，畢竟我真的要大大的謝謝你讓我重溫這生疏的開車技術!」

討尼克斂了斂面臉，他又恢復成那個倜儻不羈的討尼克了，「金歡樂，妳如果真要感謝我，回程就由妳開車。」

我點點頭，不假思索，「我ok啊包在我身上，只是討尼克，車子要怎麼發動?」哭腰，我問的太順口說的太溜了，而且我好像問錯話了，因為空氣剎那凝結了。

討尼克歪腰他差點要跌倒，「Are you kidding me?!」他的口水只差沒從他驚愕張大的口中流出！

我打叉的雙手遮住我的嘴，「我就真的不會啟動車子啊....」

「Kill ME!」討尼克拍額頭，對，他澈底被我打敗了!他修長的食指往寬長馬路一比，「金歡樂，妳--」

「我、我這就去開車!」我識相的接話，「我保證我一定會發動車子的--」

「金歡樂，妳，用、跑、的、回、去!」討尼克一副我修想再碰到車子!

然後他加大他的長腿步伐快速的離開!他的耐心已告磬，他不願意理我了!

「我本來就打算在我真的上手，一切安全無虞後才開車上路的嘛！喂~討尼克、討尼克!」我只能在他身後邊追趕邊喊著他。

我才不要真的當「跑友」用跑的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