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的深夜對話：身為女生的男同性戀

記得大學的某個夜晚，我和某個男性友人站在騎樓下聊天。

你為什麼對男同志這麼有興趣？他這樣問我。

其實從來沒有人對此好奇，也從未有人這樣問過。

所以當這一題出現的時候，我以為當下的自己會更加不知所措。但是並沒有。

我說，噢⋯⋯因為我從小就認為自己是個男生，只是氣質比較陰柔。大概是在十一、二歲左右，人從在這個年紀開始會摸索性向。當時的我頂著一頭少年短髮，穿著男生款式的襯衫和短褲，常常被認為是個弟弟，也有女孩子對我表示過好感。不過⋯⋯當時我非常確定自己喜歡的是男生，更正確來說是，當時我有喜歡的男生，就在我們班上。除了他以外，我也會被其他男生吸引。

男孩們也很關心我，把我當作是兄弟一般。

而當男孩們開始陸陸續續交了女朋友之後，我也是第一次領悟到「因為自己是個男生，所以無法被放進戀愛選項裡」的這件事。只能當朋友，或是稱兄道弟。

所以⋯⋯我無法在異性戀作品取得共鳴，反而兩個男人拉拉扯扯，感情不得流露，極其壓抑，求而不得的愛情才能夠貼合我的生命經驗。

他說這是他聽過最有趣的回答。

而我至今也很喜歡這個回答。在那個的談話之前，我從未想過我為何感興趣。

這是我初次發自內心地侃侃而談。

後來⋯⋯反之當有男生喜歡上我的時候，我總是會硬邦邦地推開，有時候還非常殘忍。你並不了解我，就任意說你喜歡我——也許這點一直讓我很生氣。因為我明白他們看我是個女人，但我不是，他們喜歡我是個女人，但我不是。這讓我日後在每一段感情，每一次曖昧中都感到十分痛苦。無論是面對男人還是女人。

總之，我的骨子裡，就是貨真價實的男同性戀。喜歡上直男也不是，喜歡上男同志也不是，喜歡上女人又更模糊了。也似乎因此永遠無法談一場正經的戀愛。

有時候我也想，如果單純一點就好了。

身為女生，喜歡男生，或是身為女生，喜歡女生也好。身為男生，喜歡男生，或是身為男生，喜歡女生也好。

他們都有各自的詞彙去代表與解釋。但我沒有。也許是個比較少見的例子。

也許，只能說，自己是個身為女生的男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