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0.999第六十九章～七十四章 無私的愛（完結）
不像方靜蕾，一直以來都是默默的為家庭付出，很少安排自己的生活，所以她才會對丈夫心生恨意。
卻又在丈夫因車禍離世後，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懊悔，從此，方靜蕾的世界崩塌了，她給自己築了一個地獄，畫地為牢。
二小時後，羅耀宗夫妻和羅浩鈞回來了。
趙慧茹徑直打開房門，看著床上的…史來姆。
「黑羽，你確定是這…？」
黑羽點點頭。
羅菲菲小心翼翼的靠近祂，「有點…冷，還有…透浸骨裡的絕望。」
趙慧茹露出憐憫的眼神，也跟著靠近。
「有深深的無力感跟自責。」
羅耀宗嘆了口氣，拿著用魂力幻化出來的麻將和牌尺，「走吧！先進去再說。」
羅浩鈞則拿著桌椅跟在後頭。
趙慧茹率先進去，她打了一個冷顫，「這也太冷了吧！」
羅菲菲道，「這是她給自己的懲罰嗎？」
方靜蕾的世界裡有著刀山火海，但外圍卻是充滿冷寂的冰島，印入眼簾的盡是暗藍深紫的夜空，空中荒蕪一片，像是靜默的死海。
羅耀宗流露出深深的痛惜，又再次催促大家，「往前走吧！到她的世界中心看看。」
羅菲菲害怕危險，自己上前開路，路途上出現許多片段，都是方靜蕾跟家人相處的點滴。
「這是…？」
「這不是方靜蕾能幻化出來的，或許…她的家人還沒有放棄她。」
片段中，有方靜蕾孝敬父母的影像，她跪在搖椅旁幫父母洗腳、剪指甲，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另一邊有她辛勤的為家庭付出，早上煮好早餐，就溫柔的叫醒丈夫和孩子，然後開始洗衣、打掃房子。
10:30左右便出門來到菜市場買菜，順便點了一碗米粉湯加油豆腐，那是方靜蕾的小確幸，她在喝湯時的神情非常幸福。
回到家中，她又開始整理食材、曬衣服、洗床單，一直忙碌到下午，垃圾車來了。
她從來不讓家人在晚上倒垃圾，寧願讓那些有點腐敗的廚餘，在加蓋的垃圾桶放到第二天的下午，這是方靜蕾獨有的溫柔。
倒完垃圾又繞到父母親家裡看一眼老人，順便幫著做些家務、陪母親逛逛黃昏市場，最後才趕回家中料理晚餐。
等丈夫、孩子陸續歸家，一家人享用方靜蕾精心烹煮的晚飯，還有飯後的點心、水果，伴隨著電視機裡傳來的八點檔連續劇。
方靜蕾往往會一邊罵又忍不住一邊看，有時丈夫會陪她出門散步，有時孩子會約她去看外公、外婆，有時全家會一起打著衛生麻將。
還有一些是全家出遊的片段，全是美好光明的，與這裡的景象有著萬分的格格不入。
溫馨的片段就此結束，越靠近方靜蕾回憶片段就越發悲苦。
第一個片段是父母親的離世，她無精打采的，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家人都圍繞著她，希望能讓方靜蕾感受到愛，感受到這個世間仍有溫情流動。
第二個片段是方靜蕾大兒子飛機失事後設立的靈堂，她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胸膛，哭的撕心裂肺。
她恨，恨自己，嘴裡聲聲喊著，「都是我的錯，老天啊！祢帶走我吧！別帶走我兒子啊！」
第三個片段，是小女兒猝死在醫生的急診室門口，方靜蕾泣不成聲，哭倒在地。
靈堂上她狠狠的捶打自己丈夫，叫罵著他冷血。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無動於衷，裡面躺著的是你的女兒啊！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他屍骨無存，我只能捧著一把土、一把灰。」
第七十章
方靜蕾被親友拉開，她衝進洗手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張臉已經變得陌生，掙獰又扭曲面容蒼白消瘦，她狠狠對自己臉上潑著冷水，用力搓洗著，看得出來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第四個片段，是她丈夫的車禍現場，方靜蕾面無表情的跪在燒燙的柏油路上，像似沒有知覺的提線木偶，只是不自覺的流下二行清淚。
之後的片段都是方靜蕾在安養院的日子，她有時不言不語，就在椅子上呆著一整天，有時自言自語說要跟魔鬼做交易。
到最後她將自己完全的封閉起來，甚至連進食都需要護工幫忙，後來只能插著鼻胃管、掛著點滴，來維持她的生機。
方靜蕾的眼神是死的，人就那樣攤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直至生命消逝。
而當趙慧茹一行人走進世界中心時，方靜蕾一如死前的姿態，就那樣躺在病床上方，就像被天地拋棄的塵埃。
連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
羅耀宗祂們的到來也無法激起任何連渏，這世界中心像似被按下了暫停鍵。
羅菲菲看著方靜蕾的病床四周，掛著的片段都是她悔恨、哭泣的臉。
「為什麼不走出去看看呢？看看那些曾經的美好時光，和家人相伴的溫馨。」
趙慧茹搖搖頭，「沒用的，憂鬱症就是被困住了，她自己也不想這樣的。
羅耀宗擺開麻將桌，「那我們這樣做還有用嗎？她如果陷入流沙中，那還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啊！」
羅浩鈞好整以暇的排開麻將，「不管了，邊打邊想吧！」
羅菲菲聳聳肩，「沒辦法了，也只能先這樣囉！」
說完她也跟著坐了下來，羅耀宗和趙慧茹陸續加入，搬風、抓莊，趙慧茹微微紅了臉。
「好久沒玩了，上次打麻將還是跟大學同窗一起。」
羅耀宗笑的溫柔寵溺，「妳要是喜歡，我天天陪妳打。」
羅菲菲抖了一下，「老爸、老媽你們也克制一點，沒事還一天到晚放閃。」
「說到放閃，浩鈞跟謹年…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跟媽媽坦白啊！我還是聽你婆婆說才知道的。」
羅浩鈞紅了臉，「嗯…年哥害羞，我本來打算…等他下來以後。」
「那菲菲呢？妳決定好啦！」
「對啊！媽，黑羽很好。」
「你們自己決了就好，我跟你媽都想退休了，好好規劃自己的生活，以後是很難再替你們保駕護航的。」
「知道啦～西風，碰！」
「等等，我前面九筒要槓。」
「羅菲菲妳故意的，是吧！」
就在羅耀宗一家融洽的打麻將時，沒有人發現方靜蕾眼皮微微掙扎了一下，她似乎想張開眼看看，看是誰在她的地獄盡情玩樂。
日子過去七天，羅耀宗一家在方靜蕾的內心世界中來來去去，但沒有魂發現她的改變，她已經可以微微挪動手指，也開始聽得清楚外界的聲音，甚至偶爾會瞇著眼看一下祂們。
菲菲手托腮，「方靜蕾好像都沒有什麼動靜，還要繼續嗎？」
趙慧茹慈藹一笑，「要有耐心，反正我們也沒事，就當進去磨練牌技。」
羅耀宗此時又領了一個魂進來，他是周朝興，方靜蕾的丈夫。
菲菲探頭往祂身後看去，空無一人，頓時口氣變得有些衝。
「方靜蕾真是命不好，一輩子為了家人做牛做馬，就連人死了，魂魄都沒誰來管，真真養育了二條白眼狼。」
周朝興看起來像是個老實人，矮矮胖胖的，還戴了副眼鏡。
第七十一章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們一直想讓靜蕾跟我們一樣，能到上面去修練。
之所以沒有下來…是因為靜蕾的父母也在上面，要是讓祂們知道靜蕾的情況，我擔心祂們會無法接受。」
菲菲不耐煩的把玩手上的麻將，「那現在就能接受？這是什麼道理，不想下來就直說，也沒魂逼你們。」
周朝興有些羞愧，「我們…以為她看了那些片段後會好的，畢竟我們的命才是她的心結啊！
現在一家都可以團圓了，只要她想，靜蕾也是能上來的，她是那樣的熱情善良。」
菲菲嗤笑一聲，「算了吧！你口口聲聲為她好，覺得她能獨自堅強。
周朝興，你生前帶她去看過醫生的吧！難道醫生沒有告訴過你，憂鬱症不是你解開了她的問題，她就會好的。
就好像假設今天我得了憂鬱症，原因是黑羽拋棄了我，但一個月後黑羽回來跟我說“親愛的，我只是跟妳開個玩笑。”
所以我們又復合了，而所有人都認為我的‘憂鬱症’應該就好了，但事實上，沒有。
憂鬱症就是一種症候群，它是病，你沒有治療怎麼就自私的以為她自己會好。
周朝興，我認為你一直在用你的角度在看待方靜蕾，你在用你的方式對她好，但那絕不是她想要的。
你好好想想吧！」
趙慧茹急忙緩頰，「菲菲，妳的禮貌呢？
周先生，不好意思，菲菲比較任性，是我們寵壞她了。
但不得不說，我認識靜蕾最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和陪伴，哪怕不說些什麼，不需要安慰的話，跟華麗的承諾。
周先生，她需要的是你的愛，家人的愛，不是回憶，不是片段。」
周朝興一臉錯愕，可能他從未想過自己是‘不愛’靜蕾的吧！
明明他是眾人眼中的模範丈夫，顧家又尊重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都事業有成乖巧、懂事。
怎麼會在羅菲菲她們眼中，周朝興就變成了個自私小人呢？
理所當然的，他也問了出來。
羅耀宗同為中年男人，他替趙慧茹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可曾…讓她真心感受到你的愛，我指的是心靈方面，真心實意的愛她。
而不是藉由“行為”表現出的“愛她”。」
周朝興有些慌張失措，「這…這有差別嗎？我…我不知道啊！」
「你有與她共情嗎？有愛她所愛，痛她所痛，苦她所苦嗎？」
周朝興急忙辯解，「那不一樣，兒女都去了，如果我不堅強一點撐起這個家，難道要我們抱著一起垮嗎？」
「抱著相互取暖療傷會垮嗎？垮的是你們的家，還是你的外在形象？
還是你怕被別人看見…其實你也有脆弱的一面，為什麼要？
你這麽做…讓靜蕾情何以堪，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悲傷，哪怕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哪怕她知道自己永遠還是繞著地球轉。
兄弟，你或許是愛她的，但卻沒有讓她感受到愛。
連同你的子女也是一樣的，我不覺得讓靜蕾的父母了解她的狀況，有什麼不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應該是你們不想承認她就是靜蕾吧！你們視她為失敗的證明，難道不是嗎？」
周朝興被問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不想讓靜蕾的父母擔心、失望，這難道有錯嗎？」
趙慧茹接著說了，「你自己也是做父母的，難道你會因為自己孩子生病嫌棄她，對她感到失望嗎？
再說了，我們都是鬼，就算你們一家子在上面也還是鬼。
靜蕾父母不會因為這樣再死一次的，所以…你到底在怕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
第七十二章
周朝興低下頭沉思許久，最後默默的獨自離開。
羅菲菲招呼大家進入方靜蕾的世界中繼續打麻將，沒把周朝興的到來當一回事。
日子又過去三天，周朝興來到陰司的第四個房間，這一次，祂如釋重負。
「我…決定要陪著靜蕾，在她建構的地獄世界，哪怕千百年，我願意贖罪。」
「贖罪？」
羅菲菲不屑的搖搖頭，「你還是不懂，贖什麼罪，你還以為愛是等價的交換嗎？
你以為自己犧牲百年、甚至千年的自由，就一定能換回方靜蕾的神智清醒嗎？
愛從來就不是講條件的，如果你以這樣的想法下去，也陪不了她多久，到後來…你對她只會剩下怨、剩下恨。
所以，我們不能答應你。」
周朝興憤憤不平道，「為什麼？我都為她犧牲那麽多了，連自己兒女都無法理解我，怎麼我就願意陪著她下地獄，祂們問我。
“媽媽為什麼不振作起來，那些片段難道在她心中的份量還不夠重嗎？
媽媽難道不是最愛我們的嗎？”但我仍然決定了陪著她，試著用她的角度重新看待那些人間事，我已為靜蕾做到如此極至，妳憑什麼說我不配。」
羅菲菲翻了個白眼，「就憑你這個態度，你知道方靜蕾是不會給你回應的嗎？至少目前是這樣的狀態。
如果你是有所求的陪伴，我勸你還是回去吧！趁著你下來的時間還不長，還能反悔。」
周朝興這次是氣沖沖的回到上面，還唸叨著自己為方靜蕾做的讓步。
日子又過去了一個月，方靜蕾還是老樣子，但羅菲菲已經有感覺，她的地獄外圍不再寒冰刺骨，雖然還是冷，卻比之前好的多了。
這天周朝興又來到第四個房間，祂看起來平靜了很多。
「我…我是來找答案的，一個只有靜蕾能給我的答案，讓我進去看看，我想看看…在她回憶中的我是什麼模樣。」
羅菲菲這樣也終於點了頭，讓祂獨自進去。
周朝興眼一眨便來到了方靜蕾的世界，祂忍不住的打起顫，「這…這也太冷了吧！在上面用還魂鏡看根本感覺不到這麽冷。」
祂還沒有仔細觀看四周的景色，便沖沖的跑進刀山火海的地獄裡。
「還好，這裡暖和些了。」
接著周朝興看到了自己和兒女佈置的那些片段，不由得感慨道，「真是舒服啊！那樣的日子，老婆體貼、兒女又孝順。
怎麼靜蕾看不到嗎？明明她也在笑的啊！還笑得那樣滿足。」
接著走向中心，周朝興知道自己老婆就在那裡，祂忽略了那些方靜蕾的痛苦片段，直直往病床上躺著的她而去。
「靜蕾、靜蕾，妳醒醒，我來了。 靜蕾，妳醒來，我帶妳上去。
靜蕾，妳爸媽、兒子、女兒都在上面，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幸福的。」
但任憑周朝興如何溫情呼喚，方靜蕾仍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祂有些灰心，便開始打量起圍繞著方靜蕾的那些片段。
「第一個片段，是靜蕾父母親相繼去世的時候，她痛入心扉自責不已。
那個時候…我帶靜蕾到處去玩，醫生說適當的出門讓她多接觸人群，我做到了啊！
第二個片段，兒子出差飛機失事了，那場意外死了太多人，靜蕾哭得肝腸寸斷，而我…我在幹嘛呢？
那段日子我很忙，忙著保險理賠、忙著去兒子的公司整理遺物，喪事和靜蕾都交給女兒照顧。
我也很悶啊！好好的兒子養那麽大，說沒就沒了，也就一瞬間的事。
那陣子常找老朋友出來喝兩杯，也是害怕回去看見兒子的照片，我不想讓妳看見我流眼淚啊！」
第七十三章
周朝興面對這些痛苦回憶，不自覺的微微抗拒著，但祂在沉澱過後，繼續看向第三個片段。
「小女兒在公司猝死了，醫生說是太累加上壓力大引發的心律不整。
靜蕾在靈堂狠狠的瞪著我，她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怨恨？怨恨？為什麼？
而且為什麼當時我沒有發現？那時候我在哪裡？我在和朋友說些酒場上的風花雪月，我想麻痺自己。
我是個中年男人，一家之主。
我不能垮，我得堅強。
哪怕我知道靜蕾的情況越來越糟，但…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對她說出口，其實我也很難過。」
周朝興又走到第四個片段前，「是我走後……。」
祂心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妻子，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想拭去她的淚，卻只激起一片漣漪。
「死之前…，我也不想回家啊！那個家和以前不一樣了。
靜的連根針落下都聽得一聲響，整個死氣沉沉的，讓人感到壓抑、沉重。
所以我…我總是找藉口離開家，買菜、加油、繳費，都是些正當的不能再正當的理由。
留著生病的妻子…一個人在家。
靜蕾在家幹嘛呢？她不再料理美味的食材，不再精心的準備甜點跟水果，也不再將家中打理的一塵不染。
我…是怨她的吧！
但…又怨她什麼呢？」
周朝興在這四個痛苦的片段中徘徊，不停的思考、不停的問自己……。
這樣進去了一個月，祂始終沒有出來。
菲菲進去了，看見周朝興陪在方靜蕾的病床邊。
「還好嗎？」
周朝興抬起頭，看見了菲菲，祂微微一笑，「從來沒有這麽好過，我…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那你找到要的答案了嗎？」
「不需要了，那個答案不重要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愛著靜蕾的，因為表現出來的是，別人肯定我是，而我…也愚蠢的認為那就是愛。
但其實…我從未與她有思想上的交流，我不知道她對愛情、親情的想法，沒問過，也從來替她想過。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揣測著我們的行為，試探著我們的愛。
真的很可笑，靜蕾如此小心翼翼。」
周朝興搖搖頭，似是很心酸。
「而我卻肆無忌憚的揮霍她給的愛，並拒絕與她有思想上的感情交流。
靜蕾得不到與我的共鳴，我先對她關起來了，無意識的，就是不想。
我是個混蛋。」
菲菲歪著頭笑了笑，「那你現在懂了？」
「懂了，開始懂了。
雖然這是個很抽象的交流，她訴說著自己的感情觀，但並不需要我的意見。
她希望我仔細聆聽後，說出自己對於感情的觀點，而這些無關對錯，只要有些微的相似點，我和靜蕾之間便能產生共鳴。
那才是靈魂上交流，實質上的靈魂伴侶。
很可惜，我現在才開始懂。」
菲菲笑道，「不算晚，畢竟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其實最近靜蕾的魂力有稍稍歸整了，不像之前那樣混濁。」
周朝興欣慰的感慨著，「不怕妳笑，我前陣子一直對靜蕾發脾氣的說。
面對像似植物人的她，有時真的很無力，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對她再壞、再好，都沒有用。
所以我慢慢的也跟著沉澱下來，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
菲菲肯定的點點頭，「放心，總有一天，靜蕾會回來的。」
「我知道，哪怕是10、20年，總有一天。
第七十四章
三十年過去。
羅菲菲和孟婆輪流職勤，閒暇之餘還會到處開導遊魂，順便教些染白魂瓶的小技巧。
羅浩鈞像是和陳謹年談起遠距離戀愛，但陳謹年迫於家裡人的壓力，去國外代孕了一個男孩子，是個混血兒長的非常可愛。
而羅浩鈞則是跟著趙民華四處巡邏，捕捉惡鬼。
趙慧茹和羅耀宗仍在大榕樹下，可能是因為有求必應吧！居然有人替祂們安了座小廟，裡頭的神像還是土地公、土地婆，趙慧茹還嫌棄土地婆的像太過老氣。
並托夢給村長，讓他幫忙換了個新潮時尚的…偽芭比娃娃。
這在十里八鄉也算是一個奇景了。
而簡玉玫也在5年前壽終正寢，跟著趙慧茹在人間四處遊蕩，尋找不守規矩的遊魂，將祂們趕回地府。
黑羽還是做祂的無常大人，現在是個妻管嚴，菲菲說東，祂就絕對不敢往西，魂也變得精神多了。
而白幕及陳三娘也在今年歸位，顯形後的三娘就是個知書答禮的大家閨秀，雖然有時會突然抽風，浮在房樑上睡午覺，還是怎麼叫都不搭理的那種。
0003依然當祂的陰間使者，競競業業的職行勤務，爭取早日投個好胎。
也就在這時候……，陰司一向安靜的第四間房，出了不小的動靜。
菲菲第一個到達房間，她知道那裡有誰，興奮的又叫又跳，她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有時候菲菲還會擔心，怕周朝興撐不過這幾十年來的孤寂。
畢竟祂是真的放棄了上面的位置，陪著方靜蕾存於地獄之中，時有怨言，卻從不曾放棄。
果然，方靜蕾醒來了，她回復以往豐腴的身材，和一向和藹慈祥的微笑。
「妳是菲菲吧！我其實一直聽的到妳的聲音，真是謝謝妳了。
如果沒有妳的鼓勵，可能老周也撐不了這麽長時間。」
菲菲驚喜的靠近，「方靜蕾，妳真的醒啦！太強了妳。」
周朝興從旁邊飄出，「強的魂是我吧！有誰能堅持三十年呢？
有時候我都會有一種恍惚感，好像自己在做夢。」
這時改革後的黃泉路上，有二、三隻遊魂開始宣告。
「第四房的醒了，第四房的方靜蕾醒了，為慶祝陰間四大怨魂全部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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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陰司旁的小三合院裡，盧樂萱也聽見動靜。
「哼！這個老鄭，上次我和爺爺在人間發表的論文，得了生態平衡的文學獎，祂也是這樣趁機拉抬著自家生意，真是無奸不商啊！」
盧慶鴻感嘆道，「那第四房的女人也是受了大苦啊！現在苦盡甘來，也算陰間一大喜事。
妳看妳奶奶，現在都還迷迷糊糊的呢！這失智的毛病，我看要等她轉世投胎後才會好。」
「爺爺～再多陪我一世嘛！別急著去投胎。」
這時羅菲菲來到第三個房間，她不禁悲從中來，喃喃道。
「如果…當初我們第一個就挑了妳，是不是就能避免這樣的結果。」
黑羽從旁慢慢靠近，「別想了，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數的。」
「你說…方靜蕾能清醒，是因為愛嗎？」
「當然，只有無私的愛，才能撫平所有傷痛。
沒有條件、沒有炫麗的外表，只有愛…才能帶給人、魂無限的勇氣。
周朝興最後接受了、包容了，方靜蕾感受到祂的真心，所以有了勇敢，讓自己清醒的走出地獄。」
菲菲笑道，「是的，我看見她的地獄在逐步瓦解。」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