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午後,拜訪長輩。
長輩曾是知名的醫生,儘管退休多年,卻行醫不輟,直到疫情爆發,子女擔心他年高,免疫力不足,才強迫他關掉門診,真正退休。
但他退休也沒閒著,仍然努力做研究,每年都還發表醫學論文,每每和他的學生,以及學生的學生提起,大家都自嘆弗如。
和這位長輩熟識,源於多年前的一段職涯。沒有女兒的他,把當時年輕的我當女兒看,好幾次在醫院裡,碰見不識的醫生和護理師,他都介紹我是他女兒,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奇他什麼時候多個女兒,卻又不敢多問。
而我也常不客氣的利用他的疼惜。每回有什麼不適,就直接衝到診間找他,也不管他是名醫,而我可能只是個小感冒或腸胃炎。而他總是和顏悅色,細心診治,甚至還因此找出我從來不自知的毛病。
有一回去找他看病,他一見我便說:「來得剛好。」從桌上找出一份文件交給我。
原來是他要為另一位醫生的新書寫序,寫來寫去都不滿意,要我幫忙修改。
那天,我就坐在診間外面,動手幫他另寫了一篇序文。旁邊候診的病人不時探頭探腦,恐怕是想,看醫生還要寫考卷,也太可怕了吧。
一個下午,喝咖啡,聊往事,許多的回憶紛飛而至。感傷,或許,但更多的,是比咖啡更香醇的情誼。
在雨聲中道別。
「還要再來喔。」長輩說。
會的,我很快就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