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QR Code之十六

此刻，俊美的里凡爵士已坐在她的床上，看起來十分放鬆，只是翅膀似乎有些下垂。

「小雪，這不是幻覺好嗎？」他右手掌心攤開向上，晴雪手中的一杯紅茶便飛向了他。

「咕嚕咕嚕……」看著復仇神用人類吸管喝著紅茶，晴雪覺得這畫面微妙無比。

當杯中液體被飲盡，他翅膀的弧線再度撲剌剌往上，升到了半空之中。

晴雪拉了張椅子坐下，也開始啜飲這紅褐色液體。

「我這麼問好了，」里凡爵士繼續：「在妳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有承受過痛苦、責難，或不公不義之事嗎？」

晴雪點了點頭，不自覺地在心中嘆了口氣──怎麼可能沒有？她雖是家中的獨生女，但也沒有受到特別的寵愛，因為，父母一直想要個男孩。算命的說他們只會有一個孩子，那之後，晴雪就覺得，是她占了個男孩的缺額。畢業後，忙於工作的她，遭到男友劈腿背叛，公司裡除了那冷言冷語的肥婆主管外，又藏了數不盡的骯髒之事……細細想來，她覺得自己渺小的人生比這張樂華也好不到哪去！

「不錯啊，」他微微一笑：「他有他的過去，難道妳就沒有嗎？在這世界上，到底誰沒有跌倒、受過傷，或是內心存在著渾沌不明、異於常人之處？那歪斜扭曲的空間，若是無法矯正過來也無妨，是要忽略、搗碎它，或是將之包裝而起，學習共存，這就是你們的功課。唯一的界線，就是不能將之無限擴展、漫延，最後溢出『人類形體』這個容器，去干擾、或傷害到無辜的旁人，這樣……妳懂嗎？」

晴雪微微側頭，說：「好像……有點抽象。」

「我說白話一點好了，」復仇神問：「妳心情不好時都做什麼呢？」

「嗯……」晴雪回想道：「就聽個音樂、追個劇吧！或是跟好朋友聊天，一起逛街、吃大餐之類的。」

「這就是了，」他直言道：「總不能今天被主管罵，明天跑到街上去砍人吧！」

晴雪噗哧一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這世界上，存在著無以計數、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惡，其緣由、形式皆不盡相同，但由自己雙手所行使的惡，最終自己要負起最大的責任。以這張樂華的例子來說，他早已成年，不再是當時的青澀少年，自己不學著成長、改變，一味讓創傷加深、或放任慾望膨脹，人類這生物，手中握有的自由並不多，但『選擇』是少數還能擁有的自由，他難道不能『選擇』嗎？當同伴都在抽菸，他可以選擇走開；當他弟弟變得優秀，他可以祝福、或甚至變得更優秀。但他的惰性與任性，都讓他『選擇』了更往下沉的道路……更何況，這世上不幸的家庭如此之多，難道都養出『惡』的孩子嗎？」

晴雪邊聽著，邊點頭如搗蒜，不知道是不是她頭點得太用力，她覺得這復仇男神的色調好像淡了幾階，甚至有些閃爍起來。

「小雪，妳的手機快沒電了，趕快充一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