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ㄟ話 第十五章 被整的新媳婦 第十六章 沒人接手的雞排店

程芳華剛嫁進來時連話都不敢大聲說，那時候全家人都享受著她的伺候，方傳德更是隨意的每天喝水用一個杯子、喝咖啡用一個杯子、喝酒又是一個杯子。 而在程芳華嫁進來之前，他從始至終只會使用一個杯子來喝所有飲品。 而他的女朋友溫妮也見樣學樣，喝完就丟三樓水槽，等程芳華洗好又再拿來用。

那時劉艷仗著自己上班忙碌，衣服洗了也不曬，就擺在洗衣機裡等程芳華去曬。曬好劉艷也不收，就等著程芳華疊好她們一家人的衣物送到一樓裡。 剛嫁進方家的程芳華什麼都不敢講，洪源妹也沒注意到。

事後程芳華抱怨時，方傳義曾經問過她：「啊妳怎麼不講？現在跟我講有什麼用，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是嗎？

方傳義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當初的自己真是混蛋，因為在原生家庭待久了，許多不合理的事在他們方家都變得合理化。

是從什麼時候…方傳義才開始驚覺到程芳華不再愛笑呢？

那時候程芳華懷著方晴，一次過年的大掃除，方成良硬是要懷著六個月身孕的程芳華站在椅子上去擦廚櫃。

程芳華那時大著肚子，眼眶含淚的跟方傳義說，「我媽說懷孕不好爬高，能不能請清潔工來打掃。」

結果方成良大言不慚道，「我們方家百無禁忌啦！要做我方家的小孩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最後還是洪源妹聽了覺得不妥，硬壓著方虹她們幫忙打掃廚房，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而事實上…她們掃的也是一樓的廚房，本來就該他們自己掃的。

但要說到方家百無禁忌…可方家又特別重視祭祀，一年到頭除了11月外，每個月都有拜拜。 什麼三姑婆、六叔公、祖公、祖禡的生祭、死祭，清明、重陽、神明生日、土地公、地基主…等。 這些都是洪源妹帶著程芳華做的，因為劉艷永遠要上班、永遠要進修，不然就是上班很忙、很累…總是有說不完的理由。 加上方家的神明廳就安在三樓，讓程芳華想躲也躲不了。 而且一樓還擺著劉艷姐姐的靈位呢！她就算要拜也是拜自己的姐妹。

所以就在程芳華懷第二胎時…她患上了嚴重的產前憂鬱症，那時候方傳義才隱隱有些感覺…自己原生家庭好像有點不太對。

程芳華說她擔心第二胎生下來後，婆婆和大嫂都不幫忙家裡的事。還有公公在她生方晴時就老是問她孩子為什麼哭，而且就連她餵奶的時候也不回避，這些都造成她很大的壓力。 程芳華曾一度崩潰想輕生，還好…方傳義發現的早。

程芳華也不是沒有試過向劉艷示好，她曾討好的去問劉艷過年、過節想吃什麼？要買些什麼？要不要自己幫忙處理…等等。 對方虹她們更是視如己出，聖誕節、過年、她們的生日，程芳華都會買個精緻的小糖果，或是包個小紅包給她們。 結果呢？方虹還嫌棄她包600元太少，也不想想沒有工作的程芳華，要包三個姪女的1800元紅包，自己要扣嗖的省下多少她私房的花銷。

就連方傳義自己也在逢年過節時塞過紅包給劉艷，但結果呢？只換來了她的鼻孔瞪人。 尤其是在方世宗出生後，這樣的敵意更加強烈，在方世宗的滿月宴上，方傳祖一家無人出席。 所以對於方成良的話…方傳義聽了整顆心都直直往下掉。

阿爸永遠只聽劉艷說、方傳德說，從來沒幫自己和阿華想過…。

於是方傳義冷冷道，「阿爸如果是說讓渡金的話，阿華沒有打算要在一樓做，頂給別人吧！」

方成良仍是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你在市場人面闊，幫你阿嫂問一下。 還有，你阿嫂都是為你好，都是一家人，別去聽外人挑撥。」

方傳義搖搖頭，心寒道：「阿爸是在說誰是外人，阿華嫁給我這麽久了，而且女兒、兒子都幫我生了。 她有什麼對不起方家的，你們要這樣針對她。」

方成良沒有說話，但嫌棄的丟下那張蔥油餅就回去了，或許是面子放不下，連程芳華叫他他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十六章

而方傳義當然不可能把這屎事拉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根本就沒問市場的人要不要頂雞排店的事。 劉艷也只能自己貼廣告頂店，但她的價格實在高的太離譜，打店開出了十五萬元的天價。而且三坪不到的地方，店租居然要價三萬元，這當然就乏人問津啦！ 就算最後劉艷降到五萬的轉讓金，房租也降到一萬八，店面仍是沒有頂讓出去。

劉艷後來就乾脆晚上在店面擺些飲料、泡麵、餅乾…等的買雜貨，沒想到這樣居然還有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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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方世宗便開始上小學，但他調皮搗蛋的個性卻是引來不少老師做家訪。在得知他的大伯母也同為老師後，對方世宗更是特別關注。

而程芳華的蔥油餅攤也轉成做騎樓下的路邊攤，她還做了些現成的小菜出來賣。冬天賣酸辣湯、夏天賣紅茶冰，生意做的紅紅火火。 這讓守著小雜貨店的劉艷很是妒嫉，但礙於方世宗的老師們又常在這一帶出沒，她也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樣出來鬧。

而原本想在一樓做的程芳華，也是突然意識到，如果她在一樓店面做生意，租金是省了沒錯。但每天都得看劉艷及她女兒們的臉色，那還不如花點錢租附近的小攤位爽快。

就在日子總算是過得平靜些的時候，陳里長拿著一紙公文來到方家。 陳里長大馬金刀的坐下，直言道：「政府要在這裡做捷運，要跟建設公司合作，現在我幫大家爭取合建。還會跟政府要一筆搬遷費用，合約在這裡，你們看看。」

這下方家又像沸騰的滾水一樣炸開了鍋。

方成良是不想搬的，住了一輩子的地方，而且金屋銀屋還不如自己住的狗屋呢！ 有著這樣想法的不止方成良，洪源妹也是這樣想的。

但劉艷卻不是這樣想，她早就想要搬出去了，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空間。所以對那筆搬遷費她看的很緊要，就怕多桑跟偏心的阿母又補貼到他們金孫那裡去。

可劉艷的心思大概除了方成良外，方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於是洪源妹率先開口了，「這房子蓋好我們方家可以分到二間，所以搬遷費就我和你們阿爸拿，這…沒意見吧！」

雖然是不想搬，但政府要蓋捷運這種事，也不是他們這種升斗小民可以搬桌子談條件的。 洪源妹深知這點，所以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再說了！政府撥的賠償款是按月支付的，怎樣都不可能分成四家啊！

方成良此時也緩過神來，他很快的做了決定，「對！我還在呢！要分是不可能分的。 現在傳祖跟傳義都是有家庭的人，所以我跟你們阿母就先跟傳德住。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大家各自去找房子。」事關自己的權益，方成良難得乾脆起來。

劉艷臉色難看，她就知道，多桑最疼愛的還是傳德，說什麼不分，不分在他們兩老身上不就等於是補貼方傳德嗎？

方傳德從溫妮離開後便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別人早起是刷牙漱口，他是拿起威士忌就往嘴裡灌。 好幾次喝醉了就到處的吐，都是方傳義和程芳華收的爛攤子。為此劉艷很是瞧不起他。

而程芳華在聽到終於可以搬出去時，心裡樂開了花。 暗忖道：「能自由的感覺真好啊！」 這幾年她自己也存了點錢，本來早就想要搬出去的，但礙於跟婆婆住兩人相處還算愉快，而且她們對吃食上的喜好還很一致。 所以程芳華這才按下搬出去的衝動。說到底劉艷住一樓，沒事根本也就碰不上，比較咯應人的也就是她們說話聲音極大，說些什麼透過天井那是傳的清清楚楚。且女孩兒的聲音又尖又細，聽久了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