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日,晚上。
普通病房的電視正在播送著當天的新聞。
「為了控制殭屍,軍隊已經撤離了彰化以南百分之四十的居民,根據估計,尚未撤離的民眾可能超過八成都已感染甚至失去控制……」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病人正坐在升起背板的病床上,他正吃著完全不像是病患膳食的鐵板牛排,而一位身穿白袍的醫生和兩名黑色西裝加上墨鏡的保鑣正站在病床旁邊。
「除了想吃肉以外,和你還是人類的時候相比,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太一樣的感覺嗎?」醫生問。
「慾望強烈。」
病床上的正是阿斯卡隆,不過醫生手中資料上的姓名欄卻是一串像代號般的英文和數字。
「哪方面的慾望呢?」
「任何方面,像是想把你的脖子扭斷。」
聽到關鍵字,兩個黑衣保鑣不約而同的舉起手槍對準阿斯卡隆。然而阿斯卡隆只是一邊面無表情地回話,一邊繼續大啖牛排。
醫生極力想緩頰這之間劍拔弩張的態勢,右手稍微靠近阿斯卡隆比了個像是暫停的手勢:「嘛,別這樣。你想吃的東西我盡可能幫你準備,12點我還會再過來一趟的,如果你累了就睡覺沒關係。」
「快滾。」
不一會兒,醫生離開了病房,兩名保鑣緊跟在後。
房門關上後,阿斯卡隆打開了掉在床邊對折幾次的紙條,那是醫生方才比手勢時丟下的。
「12點會有兩個人和我一起進來,當中的一個是可以信賴的軍官,是我們的同夥。到時候,敲暈另一個人,讓你換上他的衣服,我們就能逃離這裡了。」紙條內這麼寫著。
阿斯卡隆在這間醫院的主治醫師名叫「溫慶恩」,在阿斯卡隆昏迷期間,主治大夫和兩個助手已經把能做的檢查都做完了。當然,他們依舊不知道阿斯卡隆為什麼會變成狼人。4天前,本來被關在實驗病房的阿斯卡隆被轉移到普通病房。溫醫生以狼人個性溫和且配合研究為前提向上頭提出轉移病房的請求,當然他也接受病房外會有兩名保鑣輪班的要求。
轉移病房的那天,溫醫生恰巧有機會單獨和阿斯卡隆搭上話。
「幾天後,我會帶你逃離這裡,在這之前麻煩你安分一點。」溫醫生在阿斯卡隆耳邊留了這麼一段話。
在這之後,溫醫生偶爾會在檢查時間來到病房,不過他似乎也不敢在保鑣的監視下做什麼動作。但這種緊張和不確定感輕易的就被阿斯卡隆的嗅覺識破,他隱約感覺得出醫生想做什麼但身邊的保鑣跟他並不是一夥的。
阿斯卡隆站在病房的緊閉的落地窗邊思忖著。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阿斯卡隆還是個人類,只因為他目睹了一場車禍,而被這場意外波及的正是12代狼人。阿斯卡隆回家的途中,身體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而那時殭屍危機的爆發讓民眾人心惶惶,他的家人以為阿斯卡隆感染了殭屍病毒,深怕也被感染而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驅逐出家門。迫於現況的阿斯卡隆到了醫院求助,結果卻被警衛以精神異常且有攻擊性為由打暈,這也是為什麼他被軟禁在此了。
阿斯卡隆離開祖爾的夢境世界後,發現自己手臂和小腿都被半圓的金屬鐐銬固定在實驗室的病床上,當下他非常地緊張和焦躁。然而這一切的不安的情緒馬上就消散了,他查覺到自己的力氣大到可以掙脫金屬環,於是他想觀察現狀,弄清楚他為何被綁在這裡。
實驗室單向透視的玻璃窗讓阿斯卡隆沒辦法看清外頭,不過醒來沒多久便有人在外頭開始問他話,當然,是身體怎樣、感覺如何諸如此類無關緊要的提問。
「具體要怎麼做你得自己思考,不過如果要鍛鍊戰鬥技巧的話,3樓你可以使用。」祖爾說道。
在確認完現實安全無虞但行動受限的阿斯卡隆,熟睡之際回到了夢境世界尋求祖爾的意見。
「鍛鍊戰鬥技巧?」
「你想要甩開把你困在那裡的人不就要體能和一些戰鬥技巧嗎?雖然我也忘記變成龍人的具體的感覺是什麼,但你從原先的種族變成狼人後,除了外表不一樣以外,你的嗅覺、體能、力量等應該都有很明顯的提升。但這遠遠不夠,你除了需要適應以外,還要在這基礎上繼續提升,用不到也比沒有好。」
「嗯…」
「走吧,我帶你去。」
語畢,兩人起身向樓梯走去。
有別於2樓都是房間的壓迫感,3樓正面只有一面棕色木紋的牆和一扇純白的門。
祖爾一邊開門走進房間,一邊和阿斯卡隆說明著:「旁邊有武器櫃,有你想學的都可以用,不過你可能更需要訓練肉搏技巧。」
掛在牆邊的火盆全部燃起了火焰,房間瞬間亮了起來,而正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的人型機具,安靜地看著進房的兩人。
「訓練體能有很多方式,我想這個你應該比我熟悉不過,但也別被既有的想法限制住。例如以前就有狼人是會擬獸型態奔跑的,就是用4隻腿跑步。至於你眼前的這「機偶」,你可以用任何武具或赤手空拳跟他戰鬥或者讓他協助訓練,他不複雜而且可以溝通,需要的話也能配備武器給他。就這樣,自己努力吧。」祖爾轉身離開房間。
「謝謝。」阿斯卡隆深鞠了躬。
約莫2周,阿斯卡隆每天都在訓練室待上體感大概8小時的時間。雖然有準備好的武器,但他還是請祖爾給他未定之物—「手槍」,對他來說,這是逃脫時唯一可能會碰上的武器。
再轉入一般病房後,阿斯卡隆就沒有再造訪過夢境了。
「如果我到醫院的那時沒有上新聞,那囚禁我的人是怎麼知道我是狼人的?為什麼會有醫生要跟我一起逃跑?難道他和囚禁我的人不是一夥的?那他又是怎麼知道我被囚禁在這裡呢?」
窗前的阿斯卡隆心裡有非常多的疑問,他唯一得出的結論是得先離開這裡。在一連串胡亂猜想之際,他感受到門外有動靜。
「12點了呀。」並非看了時鐘,而是保鑣換班的時間被他記了下來。
門縫傳進來的聲音,縱使走路的聲音很小,阿斯卡隆仍能聽到將近半層樓範圍內所有的聲音。他甚至因為每個人可能鞋子不同、走路方式有差異,能夠分辨出不同的人。沒錯,他聽出了這幾天從來沒站崗的保鑣腳步聲,很有可能正是溫醫生說的軍官。
沒多久,電梯門打開了。阿斯卡隆聽到了溫醫生的腳步聲從電梯的方向緩緩走來,此時的他非常興奮,宛如能和偶像握到手的粉絲一般。他飛快地鑽回病床的棉被下,喬裝自己是在熟睡的狀態,身體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以防進來的保鑣對他產生戒心。
開門,關門,三個人來到病床前。
溫醫生很快速地給了站在他後面的保鑣胯下一腳,隨後軍官拿出電擊棒直接把保鑣給電暈,聽到聲音,阿斯卡隆立刻從床上坐起身。
「等會兒有空再解釋,你先換上他的衣服,應該穿得下吧。」溫醫生快速脫下了保鑣的西裝,遞給阿斯卡隆。
「在還沒人察覺之前,我們直接從電梯下去一樓。老齊,他們在側門等對嗎?」
「欸。」軍官發出肯定回答。
「你們就走我後頭,準備好了嗎?」溫醫生看向手忙腳亂換著衣服的阿斯卡隆。
「太小件了,好緊。」
「將就點吧,走囉!」軍官遞給阿斯卡隆一把手槍,三個人走出病房只留下被電暈的保鑣。
走道上,經過的幾名護理人員都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因為阿斯卡隆的身高比軍官還要高半顆頭,西裝襯衫也因為他過於壯碩少扣了兩個扣子。
「唷!溫醫生辛苦了!早上要一起去吃早餐嗎?」三人在電梯口遇上了另一名女醫師,女醫師親切地搭起話來。
「不了,等下還有手術要做,下次有機會在一起吃吧!」簡單的言談止於緊閉的電梯門,或許「下一次」也是善意的謊言呢。
夜間醫院的一樓大廳空無一人,只有接近側門的急診室附近才看得見非常多躺床的病患及家屬。溫醫生腳步越走越快,他不希望遇上任何同事或者被搭話,但遇上焦急的病患家屬,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然而,對於想死纏爛打的家屬,阿斯卡隆在旁擺出像是保鑣的架式就讓他們怯步了。
正當他們覺得一切都還在計畫之內時,側門門口有個警衛注意到門口停靠的黑色褓姆車,而溫醫生與兩名黑衣人正往那裡走去,他覺得三人舉止很奇怪,於是想把它們攔下來。
「你誤會了,他們是要送我去別的研究中心。」溫醫生尷尬地回答著。
「嗯?是嗎?」警衛依舊是懷疑的眼神。
此時警衛的無線電傳來聲音,「有兩個黑衣人帶走了一位醫生,遇到的話把他們攔下來。」
無線電的聲音還在繼續,警衛正想從槍套中拔出槍的瞬間,阿斯卡隆已經繞到他背後把他的雙手架住了,速度快到沒人反應過來。
「請你裝作沒看到。」阿斯卡隆的力氣之大,警衛完全沒辦法掙脫,甚至被嚇到連用腳踢阿斯卡隆的勇氣都沒有。
「你看頭上那監視器拍著,你這樣我也很為難。」
不給警衛反應時間,軍官走來直接把警衛給電暈。
「快上車!」褓姆車副駕搖下了車窗向三人喊道,一夥人這才上了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