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Ｊａｈｎａｖｉ＂（上）

　　「哥哥！哥哥！你看！你看！這是菲哥哥送給我的足球耶！很漂亮吧！」年幼的有翼人舉高白色的足球抬首開心說，「這下我終於可以跟哥哥還有賽希斯哥哥一起玩了！」

　　「你也真是的，又去吵菲副首領。」比爾彎腰微笑說，「菲副首領可是很忙的。」

　　「哪有啦！我一直都很乖的！菲哥哥說我很乖才送給我足球的！」有翼人噘嘴說。他鼓起臉頰的模樣就像隻幼雛在鬧脾氣。

　　哈哈，他真是可愛。比爾心想著邊伸手戳他鼓起的臉頰。

　　「哥哥！別戳啦，」有翼人不服氣地舉手抗議，而比爾只是露出笑容沒有說話。

　　男孩帶著撒嬌的語氣，不斷的搖晃身軀繼續說：「所以哥哥～陪我玩好嗎？哥～哥～」

　　「好好，我知道了，」比爾將大手放在年幼有翼人的頭頂上溫柔的撫摸。他的聲音無比的溫和，即使對方鬧脾氣他也只是笑笑以對。比爾眨著滿是關愛的藍綠眼輕聲說：「你先去旁邊玩哥哥我還要先訓練，待會再陪你玩好嗎？」

　　「嘿嘿！嗯——！待會我也去找賽希斯哥哥問祂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有翼人用力點頭興奮說，他身後的黑灰翅膀也跟著他的情緒揮動。

　　「真不愧是我的弟弟呢，真是懂事。那樣的話哥哥要先幫你做球門呢，」比爾起身說，「不只賽希斯首領，大家一起玩吧。」

　　「嗯！」

　　「祢……祢說什麼？賽希斯首領祢……祢剛才說要離開這裡？」比爾的藍綠眼在眼眶裡瘋狂地跳動，他不敢相信賽希斯會下達這個殘忍無比的命令。

　　「我很抱歉比爾。為了部族裡的子民們我必須這麼做。」賽希斯冷靜說。周圍的火光照亮祂的臉龐，深藍眼裏絲毫沒有任何的情感。祂轉首朝子民們喊：「子民們我們現在立刻撤離這個地方……」

　　比爾再也忍不住祂的話語憤怒得咬著牙，強壯的手臂緊抓住賽希斯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對著祂呸口道。

　　「開什麼玩笑——！前幾天班他還說要跟祢一起玩足球啊——！然而祢……然而祢！祢現在竟然要拋棄他嗎？開什麼玩笑——！」

　　「比爾！快住手！在你面前的可是……」

　　「連你也是這麼想的嗎？菲副首領——！」比爾朝菲怒吼，「班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菲聽見比爾的憤怒時睜大了薑黃眼搖頭，「不……不……」菲低頭看著牠貓掌下的白色足球陷入了思考，長毛足球的身影印在牠盈滿哀痛的雙眼裏。

　　菲眨著眼抬頭緩緩道：「……比爾，身為水神子民的我們必須聽從水神的命令……」

　　「就因為班還不是『水神』的子民你們就要拋棄他？」比爾大聲反駁道，轉臉掃視站在周圍臉上都掛著無奈的同伴們。當他目光落到畢維斯的身上時畢維斯沒有面對比爾將頭轉到了別處，而麥可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垂著眼。

　　遠處傳出詭異的尖銳鳥鳴聲伴隨四周燃燒的火焰聲逐漸逼近他們，離他們沒幾步用木棍架起的球門也因為旁邊樹木上的火舌瞬間燃燒了起來、化為灰燼。彷若連足球的主人在火光之中也被燒的痕跡完全不留——

　　「是嗎？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啊？」看見同伴們都不說話比爾睜大眼，藍綠眼閃過光芒。幾秒後他緊咬著牙、猛轉頭，再次握緊雙手情緒激動的質問對此無動於衷的賽希斯。

　　「身為『水神』的祢竟然要拋棄一個孩子，這樣的祢還算是『水神』嗎——！」比爾狠瞪著賽希斯，手中發出火光。「回答我！賽希斯——！」

　　「比爾！不許對賽希斯族長如此的無禮——！」菲在他的背後吼道，「你要是敢再繼續對賽希斯族長無禮，我可是不會輕饒你的！畢維斯！麥可！你們愣在那邊幹什麼！快攔住比爾！」

　　「遵命，菲大人。」麥可面無表情地回覆菲的命令，快走上前硬拉住比爾的肩膀，阻止他施放火之元素。比爾也因為麥可突然的動作掌中的火焰逐漸消失。

　　「麥、麥可？」畢維斯睜大眼看著麥可的身影遲疑了，「可是班……」

　　「畢維斯！你還再幹什麼！快阻止比爾！」菲轉動薑黃眼再度命令畢維斯，「我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是、是！」畢維斯不得不服從菲的命令，衝上前跟著麥可奮力地將沒有反抗的比爾拉離賽希斯的身邊。

　　比爾不理會他們仍舊繼續質問賽希斯，「喂！賽希斯——！賽希斯……」即使比爾對著賽希斯大吼，賽希斯也依舊保持著冷漠的表情，幾秒後便轉身離去。祂的態度跟身影使比爾原本怒吼的聲音變得沙啞、帶些哭腔。他無助的哽咽喊：「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班他是……嗯嘶、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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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眼神犀利的觀察周圍。只見蜜妮走到植被芊萰、高大的岩石前停下腳步，「我們到了。」她撥開藤蔓，伸手進去摸索幾秒後，深處傳來機器的聲音，「指紋正確。」剎那間前方發出聲音石壁受到指令往內縮，越往內縮四周都掉些砂土最後形成一個大黑洞。

　　好帥啊……拉肖恩心裡暗想。這該不會像是電影裡面那種高科技的機械基地呢？

　　「真壯觀啊，不過到處都是沙子，」泰倫斯看著塵土飛揚的洞口喃喃自語。不意外他的這句開口，布萊兹立即狠狠撞他的肩膀提醒他住嘴。泰倫斯也只是看克拉肯一眼悄聲抱怨。

　　蜜妮踏入漆黑的洞口後隊伍跟隨著蜜妮進入山洞。「請站穩好腳步，以免摔倒了，」蜜妮轉身叮嚀他們。

　　當隊伍停下腳步後，後面的門立馬關上，拉肖恩緊張得往後看，前方發出聲音又再次吸引祂的注意，上方閃著紅光小螢幕上正顯示數字倒數計時。

　　「空間準備移動，」系統提示音迴盪於整個空間。

　　「什麼？」拉肖恩訝異地盯著頭頂上紅光。

　　當護衛隊還沒反應過來整個地面正往下緩慢移動，使他們步伐有些不穩的相互抓著彼此。眾種族驚訝的往下看——整個空間正往下沉，飛速來到一個樓層後發出白光。透過玻璃能見到層列整潔的機械設施和許多身著黑白相間軍服跟多數部份戴著面罩的人員不停在設施忙進忙出。

　　這是電梯吧？這裡的科技也太先進，就已經是有錢人專用的。拉肖恩吞口水，學校那種老舊的根本不能比。

　　我們這還真是跟一個不得了的大團體會面了。想到這裡祂的胃因為焦慮開始翻攪，腦袋快速閃過動漫類似的場景，這種時候我該說什麼？

　　「我說怎麼有些人長的看起來很奇怪，」泰倫斯看著樓層裡面，高大得不符合人類身材比例的男子，轉頭咬耳朵問身旁的布萊兹。布萊兹此時已經懶得解釋，直接觸手出動摀住泰倫斯的嘴要他不要出聲音。

　　「歡迎來到＂Ｊａｈｎａｖｉ＂。」周圍停止動靜後機械人聲再次迴盪整個空間，接著發出清脆的叮咚聲，玻璃罩緩緩打開。

　　蜜妮跟戴恩走出電梯，拉肖恩屏著氣跟著他們踏入潔白的設施內，隊伍緊緊跟隨在祂的身後。傑米、布萊兹、泰倫斯他們眼神飄移得左右張望，動作不敢太明顯又隨時緊跟在對此無動於衷的比爾還有畢維斯的後面。

　　「哇……好帥……」泰倫斯的聲音細微到快要消失，也掩飾不了他的驚訝，「這簡直是電影裡面的場景……」

　　寬敞的空間擺滿了密麻發著光芒高科技的螢幕跟電線，人員都坐在前方操作儀器跟聊天。

　　「今日的課程是工作上心靈的調解。」

　　「如果不是硬漢，請不要虐待我。」

　　在他們進入設施後螢幕分別發出聲音，同時設施裡面的成員一聽見大門被開啟紛紛停下動作轉頭，他們看見訪客後迅速放下手中的物品集中到中央。

　　「他們來了！快點！」聲音的主人悄聲說急忙快走到中央。

　　「真沒想到他們竟然來了！」高大的人類男子壓低聲音興奮說。

　　穿著黑白相間軍服的金髮人類男子正快步移動到隊伍的面前，蜜妮跟戴恩走到金髮人類的身旁轉身面對客人們，拉肖恩看著對面的人類們，緊張到連細微的冷風吹拂皮膚都會覺得微微刺痛。

　　男子面帶微笑道：「你們好，歡迎來到阿爾切特塔斯基地，我們組織＂Ｊａｈｎａｖｉ＂誠心感謝你們的到來，」他眨著藍眼親切的歡迎他們，再很有禮貌地朝護衛隊們鞠躬致意。周圍的成員紛紛聚在男子的後方朝隊伍欠身，眼前的男子不意外就是他們的領導種族。

　　「我是組織的領導種族，亞伯特．阿弗雷德，我們很榮幸見到祢，眾＂Ｂｕｄｉｓｌａｖ＂之一的水神＂Ａｂｚｕ＂，」亞伯特和藹伸出手示意要跟拉肖恩握手。

　　「我、我們也是。亞伯特先生，我也很榮幸見到您，」拉肖恩緊張說接著護衛隊向他們敬禮，身後的傑米他們看到拉肖恩還有比爾、畢維斯敬禮後也急忙跟著敬禮。

　　拉肖恩抬首走上前要跟亞伯特握手時比爾忽然快步到拉肖恩的旁邊伸手，彷彿想阻止祂跟亞伯特握手用手背擋住了拉肖恩的手。拉肖恩驚訝得抬頭望著比爾，菲也瞇起雙眼輕喵一聲看似在提醒子民不要這麼衝動。有翼人注意到祂訝然的目光跟菲的舉動停止了動作，遲疑一下便把手收回去。比爾轉臉向亞伯特鞠躬便走回拉肖恩的側方，水神吐了口氣轉頭再度伸手握住亞伯特厚實的手掌微笑著。

　　「那麼你們先坐在這邊，待會蜜妮會泡茶給你們喝，緩和一下情緒。」亞伯特抬頭語調溫和道：「蜜妮，戴恩你們先去準備茶水，順便告知所有基地成員過來。」

　　蜜妮跟戴恩點頭同意便離開現場。亞伯特轉身按著旁邊機械上的開關，內部發出運轉聲，原本狹窄的通道瞬間往下沉讓空間變得偌大，地面中央浮出桌子跟前後排列的沙發。拉肖恩不確定的坐在右前方的沙發而護衛隊分別落座到拉肖恩後面的沙發。

　　亞伯特坐在拉肖恩的對面。隨著其他出入口的玻璃門被打開，愈來愈多的成員依序進到這個空間坐到亞伯特的後面，更多無數龐大身軀的人員進出圍到領導種族的身後讓孩子們看得目不轉睛，這時蜜妮跟戴恩端著茶杯放到雙方面前的桌子上。

　　亞伯特等待聲音平息後大聲說：「那麼我們開始面談吧！」

　　他眨著藍眼沉穩說道：「我想，你們都聽說過蜜妮的解說我們組織的用意了。我們＂Ｊａｈｎａｖｉ＂正如其名，是希望與各個種族追求和平、和諧的生活，因為我們不希望發生戰爭。所以我們在建立組織的同時得知了＂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跟＂Ｅｒａ＂的事情。我們認為如果跟＂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直接面談也許能更加掌握，為什麼世界會發生這些異動，」亞伯特手指著他右胸前的白鴿標誌。

　　「你以為我們會無條件給你們人類這些情報嗎？」比爾冷若冰霜質問著亞伯特，「我們可不信任你們這些人類。」 說到這裡他瞇起雙眼情緒更加激動呸口道：「而且，你們竟然知道守護神們的別名，不僅如此，你——竟敢直呼『水神』首領的名諱？真是大不敬！」

　　「比爾！」拉肖恩扭頭輕喊，阻止比爾繼續說下去，祂擔心對方會用什麼目光看他們。

　　拉肖恩本以為比爾只會對剛才的人類態度沒那麼好而已，萬萬沒想到他連在這裡語氣也是非常的差，反而變得更加不友善，祂可不想連談都沒有談過就讓這場面談破裂。比爾的態度著實使拉肖恩惶惶的心情瞬間被震驚取代。當祂想再開口時看見子民憤怒的臉龐立刻打住，腦袋飛過伊希娜還有菲說過的話語瞬間恍然大悟，拉肖恩頓時明白了比爾到目前為止的心情、睜大眼。

　　就連坐在比爾旁邊的畢維斯也皺起眉頭，似乎也聽不慣亞伯特的用詞。

　　「比、比爾，我沒事的！」拉肖恩全身緊繃的硬是開口試圖讓比爾的情緒不要這麼強烈。「先……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菲瞥一眼比爾後發出咕咕聲緩解隨時會爆發的場面，坐在比爾旁邊的畢維斯也用手指輕點比爾的大腿提醒著他太超過的態度，然而後者沒打算理會同族將頭瞥向另一處，後方的隊員害怕得不敢出聲。坐在亞伯特後面的成員們也都面露擔憂，有些卻睜大雙眼交頭接耳。

　　雖然對於身為子民的他們來說的確是不敬，但是這也說不定是讓人類跟各個種族和平的好機會啊！拉肖恩迫切地想著。所以不能讓這場談話失敗！

　　聽見拉肖恩的想法後比爾的表情才變得平穩、嘴角也跟著放鬆，他開口說：「失禮，我的職責是保護水神，並無惡意，」比爾禮貌性的向亞伯特點頭。比爾的話語讓在場不少人類鬆一口大氣。

　　「我才是，確實直呼『水神』的名諱是為不敬。」亞伯特目光放到拉肖恩的身上，並帶著深深的歉意說，「我很抱歉，水神。」　　

　　「不……沒事的。」拉肖恩告訴他。亞伯特的態度很明顯使對方陣營的氣氛比較緩和了，拉肖恩望著他們放鬆的雙眼視野才移回到領導種族的面龐上繼續說：「您是如何得知守護神的存在？」拉肖恩和善的詢問亞伯特。

　　亞伯特拿起桌上的茶杯搖晃，彷彿在思考眨著藍眼。

　　他語氣渾厚道：「紬月，過來吧。」隨著亞伯特的呼應，頭戴類似黃冠的小帽子、披著小披風，身著軍服嬌小的少女從人群中以身軀左右搖晃的走路方式緩慢走到亞伯特的身邊，再禮貌的向拉肖恩欠身。

　　怎麼回事？這個女孩的腳怎麼有點變形？拉肖恩移動目光偷看被長裙襬遮住，少女的雙腳露出納悶的表情，在這個偌大的空間祂也不敢低頭仔細看個清楚。

　　亞伯特輕眨眼轉頭問：「可以，給他們看吧？」他溫柔的詢問紬月。

　　少女點頭表示同意並脫掉面罩跟手套、拉開長裙擺。她抽動黑色毛絨絨的貓耳朵、轉動清澈的淡紫眸子、站直身軀，黑色的貓腳掌穩穩地踩在潔白的地板上，當事種族似乎因為不用再裝輕鬆的吐口氣。紬月的臉部除了保留人類的灰髮外，她全身都返祖成貓妖精，給眾種族展示出她返祖的一面。

　　那！那是貓的腳掌……

　　「啊，是貓妖精！」離拉肖恩不遠的泰倫斯悄聲驚訝說，他的聲音打斷了拉肖恩的內心話也使祂微微轉頭。

　　「該不會整個基地的人員其實都是其他的種族吧？」就連平時都會拉著泰倫斯不要說話的布來兹也跟著壓低聲音小聲說。

　　貓妖精？不會吧？拉肖恩眼珠子環視整個基地內部，祂感覺眼角餘光掠過非人類種族的影子。

　　難怪剛才她會那樣子走路，是為了掩飾嗎？

　　「她是我的女兒，當年紬月剛出生時被周圍的人類視為怪物，而那時候正是非人類種族保護了我們，帶離我們遠離人類世界；也是他們告訴我們＂Ｅｒａ＂跟＂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的存在，他們也都認為唯有＂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能保護他們的同族不受到人類的侵擾。」

　　亞伯特喝一口手中的茶水，接著他身後的成員紛紛拿掉面罩，拿掉面罩後每位種族都呈現出返祖的模樣，從＂倫納＂、＂布德克＂再到＂布里甘提亞＂型態的種族數量都相當的多；而身形都已經不是人類模樣的成員＂拉維尼亞＂還有純元素種族此時更是從門口紛紛魚貫進入，飛走進來到他們領導種族的身旁。非人類種族的出現使孩子們面露訝異。

　　「我們的組織都對外說是由人類組成。正確來說是跟＂Ｅｒａ＂、＂超能者＂、各個種族還有人類，所組成的高科技組織。」他正式介紹他們。

　　亞伯特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宣示道：「我們嘗試過尋找其祂位的＂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不論是土神＂Ｑｕｅｔｚａｌｃｏａｔｌ＂還是風神＂Ｓｈｉｎａｄｕｂｉｇｕ＂又或是火神＂Ｈｅｐｈａｅｓｔｕｓ＂，我們都有試圖不停尋找祂們。不過很奇怪的是，在這７、８年間卻完全沒有任何有關＂Ｂｕｄｉｓｌａｖ＂們的消息。」亞伯特將注意力集中在拉肖恩的湛藍雙眼上，「但是，水神＂Ａｂｚｕ＂回應了，我認為這是個好機會！水神，祢願意跟我們組成同盟嗎？」亞伯特起身伸出手等待拉肖恩握著。

　　拉肖恩遲疑的抬頭看著領導種族堅定的眼神。此時的菲拍動潔白的四翅，在祂的耳邊輕聲說：「水神，由祢來決定。」拉肖恩轉頭看著比爾跟畢維斯，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不悅的一面，祂又再看遠方的布萊兹、傑米、泰倫斯跟丹尼爾他們，每位種族都神色凝重沒有帶討厭的感覺。

　　看來子民們已經都將決定權都交給拉肖恩了。

　　半晌，拉肖恩起身面對握著亞伯特的手說道：「我同意。」